时间进入了崇祯二年,皇长子朱慈烺降生,京城的阴云并没有因为这个喜讯而消散,相反,天下的局势正在快速恶化之中。
去岁二十万流寇杀入山西,虽然总兵曹文诏用尽手段,总算是暂时杀退了流寇,可是从副将侯良柱以下,一共二十几位武将战死,地方的知府,知县,兵备,更是死了不知凡几。甘肃、陕西、山西等地全都大乱,甚至波及了四川和河南,中原大有崩溃的架势。
相比流寇而言,更让崇祯闹心的是财政的压力。
刚刚铲除了魏忠贤,崇祯一下子变成人人称颂的圣明天子,为了体恤民力,下令减免商税,免除盐税,又免了好几个省的田赋。
当时大笔一挥,别提多爽快了,可是接下来几个月之后,崇祯就傻眼了,没到半年的时间,铲除阉党收缴上来的脏银都花光了,很快他就变成了穷光蛋。
天启在位的时候,财政的支柱除了正常的岁入之外,还有老太监张晔管理的皇家银行,每年能从海外贸易拿到一百多万两。天启驾崩之后,张恪非常不客气地把皇家银行的份子给吞了。
再有就是魏忠贤设置的税监矿监,遍及各地的税卡皇店,织造局,茶马司等等,每年也能供应二三百万两。还有市舶司,每年也有二百万两的关税银解送到京城。
总共加起来,五六百万两,虽然还是不够用,可是这些钱都直接送到了宫里,归皇帝一个人使用。有了银子好办事,因此天启虽然名声不咋地,可是张恪都不敢违抗这位皇帝的命令,只能玩一些小动作。
崇祯一上台,为了扭转宦官干政的局面,规定非皇命,中官不得出京。好么。这道命令一下,宦官再也没有插手,银行,市舶司。织造局等等的来钱路子全都废了。
又减免商税,盐税,得,什么钱都没了,只剩下点田赋银子。又能干什么啊!
偏偏中原水旱灾害不断,流民遍地,一颗火星就能酿成塌天大祸,四面八方,明刀暗箭,全都指向了崇祯,小皇帝总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孤家寡人的滋味。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崇祯倚着龙椅,不停翻看折子,要么是要钱要粮。要么就是丢城失地,额头的青筋不停跳着,身上不停冒虚汗。
“大明的天下是怎么啦?朕躬德薄,上天何至于如此对待朕啊!”
听着宛如受伤野兽的叫声,王承恩疾步走到了龙书案旁边,将一碗参汤送到了崇祯面前。
鼻子头发酸地说道:“皇爷,喝点参汤吧。”
崇祯不置可否,王承恩脸色越发凄苦:“主子万岁爷,您日夜操劳,龙体要紧啊。大明的江山社稷,九州万方的黎民百姓都指着您呢,趁热喝点吧!”
接过小碗,崇祯仰脖喝下。随口说道:“人参太贵了,明天换成莲子红枣汤就行了。”
王承恩一听,双腿一软,趴在地上,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皇爷,就算是拼着掉脑袋。老奴也有话要说!”
“讲吧。”
“是,皇爷,张公公去南京给太祖守陵,临走之时,他和奴婢说了,皇爷仁慈节俭,是历代帝王绝无仅有。可是来钱的路子有开源节流两途,光是节流,就算是宫里十万口子,不吃不喝,也是不够的。”
这话王承恩原本是不想说的,可是他手下也一大堆的太监,自从崇祯登基以来,他们非但没有一步登天,相反日子越发拮据,下面的人怨声载道,甚至有人把宫里的东西偷出去贩卖。
盗窃宫里的东西当然是大罪,可是王承恩这些大太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瞒着崇祯,没了外快,太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这些老祖宗也不能不近人情。
崇祯听着王承恩的话,眉头紧锁,拳头攥了攥,又松开了。
“王伴伴,治国当走正途,皇兄就是歪门邪道走得太多了,才给魏忠贤那样的奸佞趁虚而入的机会。朕已经下旨廷推,周廷儒,何如宠,钱象坤等三人要补入内阁,他们都是宿友清名,想来能拿出办法来。”
做梦吧!
王承恩心里头有数,这帮人说的花团锦簇,可是根本百无一用。要想弄钱,最有本事的就是张恪,他还想着建议调张恪入京,可是看皇帝的架势,根本没戏,索性也就闭嘴了。
“行了,王伴伴,朕再看一会儿折子,也去休息了。”
崇祯说着,随手拿起了一份礼部的折子,翻看一看,顿时面露喜色。
“好啊,太好了!”
什么消息能让崇祯如此兴奋呢,敢情是琉球国王亲自带着五船贡品前来朝贡,人已经到了松江,正等待皇帝的旨意。
有藩国朝贡,证明天朝上国还是威风不减,内外交困的时候,正需要激励士气的消息,崇祯一看,哪能不高兴。
只是有一点让崇祯有些不解,眉头深锁。
“王伴伴,上面说感谢天朝重创倭寇,救琉球于水火之中,藩国上下,感念圣德……什么时候派兵打倭寇了?”
王承恩一愣,也摇摇头:“老奴有罪,老奴确实不知。”
“赶快去问问,给朕弄清楚。”
王承恩转身急忙下去,不多时又气喘吁吁跑回来。
“启奏主子,是,是安东王,他派了人马。”
“什么?”崇祯一愣神,随即怒色闪过,他让张恪出兵对付流寇,张恪不动手,他怎么有本事打倭寇,简直岂有此理!
“皇爷,这里有刚刚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折子。”
崇祯接过展开,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