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央跟着李园在春申君府外打探了一圈,知道赵相如一早就从府里套了马车出了城,至今也没回去。褚央知道不妙,连人带马车完全消失,那些护卫也跟着不见,恐怕并非是春申君动的手。太后遭袭是必然,那么是死是活?
大冷天里,褚央急得额头冒汗,李园还算镇定,劝道:“此事恐有蹊跷,多半是外人所为,即便是黄歇只怕也是蒙在鼓里。依我之见,不如禀明黄歇,春申君府上人多且势力广阔,他们若是能应允找寻,自然是事半功倍。”
褚央皱着眉,语带犹豫道:“黄府中人若见夫人迟迟不归,定会察觉生变,届时自会帮助寻找。只是我担心,大王今日就要寻机脱身,他虽远在百里之外,可消息传来必不过一两日,加之函谷关的楚军……”函谷关的楚军已经进入赵军的包围圈,伏击计划马上就要展开,届时这两个消息传来,黄歇即便不立刻认定东方偃是细作,也会对他产生怀疑,到时候赵相如和他们这些人都会成为楚人的重点怀疑对象,被看管起来,所有的人就插翅难逃。
“眼下已经顾不得了,”李园语重心长,“依你所言,袭击夫人的乃是一股暴徒,且手法老练,目的达成后能够迅速处理现场,让人难以察觉,只是不知他们的目标是随意选定的,还是……”
褚央猛然抬头,李园说的没错,倘若这些暴徒是随意选择的目标,多半只是抢劫财物,而若目标就是赵相如,那他们的敌人就非常可怕了。
二人商定,由李园领着褚央先去找朱英,报告东方夫人失踪之事,黄府正在重用东方偃,必不会不管。何况赵相如的乘坐带有黄府徽记的马车和扈从一并失踪,这是公然挑衅春申君权势的行为,不用多说他们也会下大力气去寻。而郑元那一边则及时知会了马商,要保护撤离的人出了意外,他自然也不会就此离开,那位细作伪装的马商寻了个借口继续留了下来。反正作为商人他的手续很齐全,也方便在城与城、国与国之间来回穿梭。
阿初在褚央家中等到天黑也没见有人回来,只当这二人跑了,留了两个下手继续盯梢,自己则带着其他人回去向伯嘉复命。
伯嘉之前已经派了快马去追东方偃,他越来越觉得事情不简单,本来就对这对夫妻心存怀疑,不过因为他们表现得很完美,所以才按下疑虑接纳他们入府。之前自己试探过几次,甚至和阿初联手演了几场好戏,都让他们顺利过关,可这一次……在这当口发现女子身怀绝技,是他的幸或不幸?
为了稳妥起见,他派了另一路快马去通知安平侯,希望他万事小心为上。但是路途遥远,能否有用,就只有等待天意了。
想到这,伯嘉不禁咬牙,现在虽然只是发现东方夫人会武功,并不代表东方偃就一定有问题,但倘若前线的楚军出了哪怕一丝一毫的差池,他定会让他们领教自己的厉害。
春申君府上找人的事闹得很大,黄歇本来就重视东方偃,所谓爱屋及乌,连他夫人也一并很关照。人丢了,还是在黄府上下重重的护卫中,黄歇感觉不光丢的是人,还有脸面。于是他紧急布置了人手四处查找,当然主要负责人还是朱英。虽然有点大海捞针的感觉,但很快他们便找到了“案发现场”,循着现场留下的血迹和一些没来得及处理的脚印,慢慢有人发现了被丢弃在几百步之外的黄府私兵的尸体,还有被拆卸的马车的残骸。
车内的财物已经被洗劫一空,车架上的布帘被枯木间穿梭的风吹得啪啦啪啦作响。人多果然办事快,当所有尸体被找到时,人们发现独独缺了最重要的人,也就是东方夫人。所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名女子消失得很彻底。马车内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与马车鲜血淋漓的外壁相比,里面干净得仿佛人是蒸发了一般。
黄府忙得人仰马翻,伯嘉自然也知道了,阿初见东方夫人刘氏的两个兄弟并没有逃走,反而积极联系找人,便问伯嘉是否要将这俩兄弟也弄来府里。
伯嘉摇头:“不必了,既是在父亲府上,就在眼皮子下面,他们也逃不出去。看他们的样子,倒是极疼爱这个妹妹。”
阿初轻浮地笑笑:“她在去兄弟家的马车上装了不少钱物布帛,都是君上赏赐给东方先生的,她倒是会拿夫君的东西来补贴家用,她家兄弟自然要待她如珠如玉,只是不知她夫君作何想法。”
伯嘉没吭声,过了会儿才道:“阿朱呢?”
阿初没想他话题跳得如此快,立刻肃容道:“已经处置了。”
“听说你与她自幼相识?想来是有些情分的,竟也下得去手?”伯嘉的语气轻缓,听起来像是在笑,却又莫名让人产生一股寒意。
阿初立刻一本正经道:“公子于我恩重如山,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何况阿朱假传公子之令,已是罪该万死,公子留她全尸,已是格外的恩典。”
“如此便好。”伯嘉转身离去,留下阿初站在原地看着他黑色长袍的背影。
mí_yào的效力慢慢散去,赵相如从昏睡中渐渐苏醒,但是脑子里一阵昏沉。她已经有一两日没有进食,胃里早空得不像样子,咕噜咕噜的叫着。她觉得头颈特别酸疼,身体的好些部位像是同一姿势保持了很久,已经开始变得僵硬。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周围的环境说不上好坏,她想起自己似乎是要准备离开楚国,却在出城的路上被人掳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