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太子柱的保证,华阳夫人连声仍旧愁容不减,满是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心里很清楚太子柱并不是意志坚定的男人,此时他会因为自己垂泪而表示要严惩傒公子,过些时日就会因为傒公子的含冤自述而心软,再次放过傒公子。
若是以往如此,华阳夫人一定会将隐忍委屈的模样表达到底,来证明自己的纯真宽容。
但她现在清楚得很,自己地位稳固。
秦王看重的也不是太子柱这个儿子,而是秦子楚和嬴政这对王孙父子。
她忍耐了这么多年,已经忍够了。
华阳夫人没必要再忍下去了!
她干脆在太子柱现在失望之极的时候再此事之上再加了一把火,啜泣着说:“妾未能替太子管理好东宫,以致于然儿、集儿遭此大难。陈姬和傒儿既然能够调动后宫如此众多的奴仆,恐怕他们在妾没能注意到的时候,害死了更多刚刚出世的孩子。”
战国时候医疗养护手段其实很差,哪怕自傲的传统医学发展高峰期也绝非在这段时间。
换句话说,太子柱现在活着的二十多个儿子,当刚刚出世就死去的儿子只会更多!
太子柱原本觉得傒公子只是为了权利疯狂,但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子孙被他人屠杀。
华阳夫人终于彻底让太子柱对傒公子狠下心肠,对他产生了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太子柱抖着手,恨声道:“我非要杀了他不可,这等兄弟相残的孽障!”
秦子楚忽然跪在地上,开口道:“请太子不要大肆宣扬此事,此事有伤我大秦威名,傒兄长既然身体不好,请让他暴病而亡吧。”
华阳夫人立刻帮腔:“太子,你看子楚多识大体。此事不雅,若是在诸国之间传开,咱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太子柱闻言一惊,后怕的四处看着,在场的医生赶忙又跪在地上,全都心惊胆战。
秦子楚轻声安抚:“请太子不要误伤人命,咸阳宫若是一夕之间多人暴亡,绝对无法堵住悠悠众口的。无论医生还是侍卫都是为我大秦服务了多年之人,他们忠心天地可鉴。”
太子柱这才放下心来。
但哪怕如此,他也不想再看到这群人。
太子柱厌恶直接挥手道:“都在夫人的宫殿里像什么样子。”
转眼一瞧,太子柱直接指着秦子楚道:“把他们俩迁入子楚的院子里去照顾吧。”
嬴然和嬴集相视苦笑,他们兄弟俩这一次是阴沟里翻船。
嬴然身体从小就不好,但因为他母亲当初还算得宠,心地善良的照顾过嬴集的母亲,等到自己色衰爱弛的时候,又反过来被嬴集之母照顾。
两兄弟因为母亲亲厚,感情非比寻常,于同母兄弟也不差什么。
哪怕两人的母亲都过世了,兄弟之情却越见深厚。
此番嬴然得到天大的运气能够娶到魏国国主之女,嬴集比他本人都开心。
等到过了新婚的月份,反而发现嬴然没了消息,嬴然再不是个喜欢阴谋诡计之人,也不由得心中起疑。
可嬴集实在不是个有谋算的人,心中怀疑嬴然出事了,竟然还光明正大的走进嬴然院子,被魏国国主之女带来的下人和傒公子被羞辱后增派的打手们按在原地,干脆一起绑起来,将他们难兄难弟丢到同一处。
兄弟俩这几个月过得生不如死,没想到眼下被救了却仍旧不能得到太子柱的一份关爱。
他们心中涩然的同时,干脆沉默的任由太子柱安排。
秦子楚走到他们面前低声道:“我让秦初陪着你们,请安心养病。”
嬴然点点头,哪怕面色可怕,语调仍旧一派温和:“有劳子楚公子了。”
“让兄长遭逢无妄之灾,子楚惭愧。”秦子楚看着嬴然的模样,心中愧疚非常。
嬴然却是真正豁达的性格,平淡的说:“有人心怀鬼胎,哪怕不是我遭逢此难,也总会有其他人倒霉。哪有好心人为了他人恶意负责的呢,子楚不必自责,这些日子要劳烦你了。”
等候搬运嬴然和嬴集的内侍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秦子楚见到如此,摸出一把铜币悄悄塞进领头人手中。
他低声叮嘱:“路上小心一些。”
“是是是,奴婢一定不会让然公子和集公子感到一丁点颠簸的。”内侍的太子马上发生转变。
秦子楚见到自己的目的达到,对他们点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去。
他没有考虑过将嬴然和嬴集一同带到秦王面前,并非秦子楚怕他们两人抢夺了秦王的注意力,而是不想将六国之间的阴谋演变成一件家族内部污浊的lún_lǐ剧。
此事之中的重点,其实极容易发生偏移。
太子柱多年混迹后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秦子楚却清清楚楚。
一旦大肆宣扬傒公子的错误,那么魏国国主之女和赵国国主之女的事情就不能够深究了。
毕竟,若非傒公子心怀怨恨非要染指“不如自己兄弟的正室”,魏国国主之女的计划、赵姬从宫外拿到的毒药、赵国国主之女的刺杀都不可能如此迅速的被迅速串联起来,造成咸阳宫内连续不断的波折。
成功压下太子柱的心思,秦子楚终于放心了。
正值此时,一名内侍出现在华阳夫人宫门口。
他跪在地上轻声传讯道:“国主派小的来询问子楚公子与小公子的病情如何了?”
华阳夫人见她已经彻底拿下太子柱,脸上仍旧挂着后怕的神色,看向秦子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