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忙回答:“大表哥在九月刚娶了亲。娶的就是舅母娘家秦家的小姐。大表姐也已经开始说亲了。”
罗四太太闻言叹息:“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做个媒呢。”抬头再看文怡:“你常常去你舅舅家玩么?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
文怡正想回答,忽然想起柳东行的嘱咐,便临时改了口:“家里离平阴有些远,因此只是逢年过节或是有人过寿时去拜访,不过因为舅舅送了小女一处田产。就在平阴县城外不远的西山村,正挨着舅舅家的温泉别院。因此见面的机会并不少。小女平日在家,除了陪伴祖母,便是跟着闺学里的老师学点功课,再来,也就是闲暇时帮祖母抄些经文,或是到庙里施舍些银米,为先父母祈福。”
罗四太太眼中一亮:“西山村?我记得,明敏先前好像在信里提过……”顿了顿,笑道。“你喜欢抄佛经么?年轻的女孩儿喜欢这个,倒是少见。”
文怡低头道:“小女也不懂什么,只是觉得抄经时心里会变得平静,且又能练字。祖母年纪大了,不爱动弹,也不喜欢身边太过吵闹。小女在她跟前抄经,也可多陪陪她老人家。”
这时文慧插嘴道:“九妹妹,你这个嗜好可真古怪!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儿,太喜欢拜佛念经,也是件奇事。况且抄经有什么趣?坐得久了,身体都要僵掉呢!你还是多到外头走动走动的好!”
文怡顿了顿,挤出一个笑:“六姐姐多虑了。我也不是成日坐在屋里抄经的,家里的事还要我花心思去照管呢,我也常到别的长辈家里走动,偶尔还会到家庵里走走,不会僵掉的。”
文慧还要再说,于老夫人飞快地截住她的话:“抄抄经文,也可修身养性,这原是好事。六弟妹有个好孙女呢,我老婆子可羡慕得紧,你们几个丫头,什么时候能耐下性子,陪在我身边抄抄经?”
文慧听了笑出声来,忙上前撒娇:“祖母,这还不容易么?您什么时候想我们姐妹了,只管吩咐一声,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是一定会陪足一整天的!”
文娴忙在旁附和,文娟咬咬唇,笑着说:“正好,咱们此行上京,路上还要好多天呢!祖母要是喜欢,孙女儿这就吩咐底下人去备纸笔,抄上十篇八篇经文如何?祖母喜欢哪一篇?”
于老夫人假作生气的模样:“你们几个丫头,祖母不说,你们还想不到要来陪祖母吧?!”
姐妹三人忙齐声否认,罗大太太在旁笑眯了眼:“老太太真有福气,孙女儿个个都孝顺乖巧!”这便将方才的话题混了过去。
她们在那里热热闹闹的,罗四太太却没怎么理会,仍旧拉着文怡的手,笑着轻声说话:“这原不是你们小姑娘家做的事,不过正如你所说,抄抄经文,为先人祈福,心里也能平静些。我正好得了一方耿墨,没空用它,不如就送给你吧。”
文怡忙道:“这如何使得?小女不敢收。”耿墨相传是古代制墨的名门耿家所制,是十分难得的珍品,传世不多。虽有罗明敏那一层关系,但与罗四太太初见,便收下这么贵重的物件,她心下难安。
罗四太太却并不在意:“我自打生了两个女孩儿,身子便一直不好,虽然平日没什么要紧的,但写字做画一类要费心思的消遣,我已经很少做了。这方耿墨也是我偶尔得来的,与其留在我手里,明珠蒙尘,不如送给你。你好生用它多抄几篇经文,送到寺庙里供奉,也是功德一件,我也能跟着沾沾光。”她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佛家素来讲究因果,多积功德,是件好事。我也没什么可求的,只盼着我们老爷能平平安安,我便心满意足了。”
文怡听了,想起那位罗四老爷已经去了北疆,虽然是正常的调动,但明年北疆就要打仗了,他此去也不知是什么结果,心里便有些发酸。她看向罗四太太,轻声道:“您别担心,佛祖有灵,会护着罗将军的。”罗四太太抬头看她,微微一笑,手轻轻拍了拍文怡的手背。
她们小声说着话,别人见了,就知道两人投缘。于老夫人与蒋氏都不以为意,文娴与文娟一直在端着贤淑架子,而文慧几次将目光投过去,最终还是被罗大太太描述的归海城景致风俗吸引了过去,唯有罗二太太时不时地看向她们,神情有些阴郁。
原本听说二儿子认得这位顾九小姐,想要好生招待招待,她心里还有几分不满,以为二儿子看上人家小姐了,却也不想想,以平阳顾氏的名头,怎么可能把女儿嫁给他一个既无功名又无长处的商家子?大儿子身为嫡长,也不过是娶商家女为妻罢了。倒是小儿子明义,自幼聪慧,功课又好,还有功名在身,年纪也相当,若能娶得一位出身不凡的妻室,前途就更有保障了。二儿子既然认得顾家的小姐,怎么也不知道多为弟弟着想?她是他的亲生母亲,总不会在他的婚事上亏待他!
但见了文怡,知道了这位顾九小姐的底细,又知道对方与二儿子并不相熟,她又有几分庆幸了。一个旁枝的孤女,虽有个举人父亲,到底已经死了,对明义没什么帮助,只可惜顾家长房的两位嫡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