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尤氏这一动作不但让袁家人目瞪口呆,就连冯初晴都瞪圆了眼睛。据她所知,这袁尤氏根本就是个自私自利到极点的人,总不成出去了一趟回来真的就洗心革面了吧?
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的,袁尤氏倒是越说越真诚了,真是听者动容闻者伤心。袁久方对她那叫一个上心,听她都哭得嗝气,心尖尖都痛了起来,一边伸手搀扶她起身,一边忙不迭点头,“好好好,我不逼他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袁尤氏能够有这种“觉悟”,很是让袁久春这样为袁漠考虑的人满意,随即就打起了圆场,说是要割肉回家吃个团圆饭,其余人自然毫无意义。
袁久方手里头还是有些银钱的,这时候倒是不吝啬,摸出来就让两个弟弟去操持。这边,袁尤氏见人少些了,竟然顾不上拉着她手一脸孺慕的袁月,径直往前一步要拉袁漠的手。
袁漠手里捏着冯初晴呢,本能地往后一挪,躲开了袁尤氏的碰触。
“阿漠,你不认识娘了吗?娘在外可是日日想你,吃了那么多苦,都是娘慢待你的报应……”
袁尤氏也没觉得尴尬,顾自不停诉说起她是多么多么想念袁漠,对以往的轻乎又是多么多么愧疚。
袁漠粗黑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很明显对袁尤氏这么热切的态度感到不适。试想下,一个从来都恨不得让你死得远远的人突然就这么大转变,任谁都觉得不自在。更何况,在心里,袁漠早已是和袁久方夫妇没了亲情,只是责任使然,老实的他才会一直养着他们一家子。
不善言辞的袁漠局促不安了,掌心柔软的温度提醒他,这么久了,袁尤氏好像根本就没看到自己有媳妇了似的。这种情况,袁漠觉着吧,冯初晴要比他会应付得多,噔噔噔退后了两三步将冯初晴给让了出来:“娘,你不用那么愧疚。我很好,这是我媳妇初晴,她对我很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冯初晴觉着袁尤氏看她的眼神里貌似藏着刀子,再看时,袁尤氏已经捂着眼睛嗯了一声转身拉了燕妮上前,“燕妮,这就是你大哥。”
“大哥。”燕妮很乖巧,娇娇柔柔地给袁漠行了个礼,眼神飞快从冯初晴身上扫过,却是没开口叫人。
说也奇怪,按理说,袁尤氏自己的一双儿女才该和燕妮亲热些,她却是只隆重介绍了袁漠,也不知是个什么因由。只是,人多事忙,袁漠和冯初晴都未曾发现当中的不妥。
小小的景山村沸腾了。袁久方对外的说辞虽然没人相信,但能免费吃上一顿好的谁不愿意。袁家院外的平坝子里摆了十来张桌子,在家的村人们都围坐在桌子边上喜气洋洋地说笑着,内容自然是才回到村子里的袁尤氏。
袁尤氏倒是没什么话题,她带回来那个花容月貌的干女儿才叫一个水灵啊。不少人都说,只以为西京是边关,那儿的人叫“蛮子”,以前偶尔见着蛮子都是人高马大,黑黝黝的皮肤,浑身散发着臭味,哪里知道来自西京的燕妮会是这样一副钟灵毓秀的样子。
不少人还说,这是袁尤氏给袁旭带回家的媳妇呢。
外人都这么猜测,袁家人自然也想到了这儿去,外面客人还没散尽,一直跟在袁尤氏身边的袁月就悄悄问了出来,“娘,那个燕妮是不是你给二哥带回来的媳妇啊?”
冯初晴好死不死的就在一墙之隔的屋里整理床铺,正好听见了袁月的问句,她也好奇呢,袁尤氏千里迢迢非得把人家姑娘给带回来。既然都说那拐走她的那人老家就在磨刀村,难道人就不会找回来?
“嘘,月儿你小声些。月儿啊,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娘走这么几年真是苦了你和小旭了。亏了你们两个这么多,我咋能害了你们呢?你瞧你二哥能配上燕妮那孩子吗?”袁尤氏小心地捂住了袁月的嘴,就像是怕谁听到似的。
“我可是告诉你,你趁早和你二哥通个气,这燕妮啊他就别想了。娘现在回来了,绝不会亏了你和你二哥,过些时日啊,咱们日子好过了,娘定要给你们都寻摸一门好亲事。”
袁月好不容易把袁尤氏的手掌给取了下来,逮住了袁尤氏话里一个关键词,“过些日子日子好过了?娘什么意思啊。”
“娘不是说我回来了,咱们一家子日子就会好过些吗?”袁尤氏有些紧张地急急转开了话题,“我说,你和你二哥怎么会在镇上待着?还全听那丧门……你大哥使唤?”
冯初晴本来以为娘俩说两句悄悄话,正准备避嫌的,却在正要躲出去之时听到了袁尤氏匆匆改口的称呼,对比之前的殷勤,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也没去多久,他们要给我和二哥发工钱呢。”袁月之前都常常称呼袁漠是丧门星,倒是没对袁尤氏的改口有什么察觉。
后面的话,母女两个压得很低,任凭冯初晴凑得再近也没听清。待得家里清静下来袁漠回来,两人躺在床上冯初晴便把这事给说了。袁漠沉默了许久,郑重点了点头,将冯初晴揽进怀里,道:“明儿我就去薛县尉那儿把镇上的房子的地契过到你名下。娘回来总归是好事,要是觉得不妥咱们就留心着点。”
这厢夫妻两个才刚刚商量好了以不变应万变,第二天一早,第一个变故就出来了。
“我出门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三个孩子了,你们能不能都在家多陪陪我这可怜的人。”袁尤氏虽然还是皮包骨头的样子,但好歹精神好了许多,拉着袁月的手就没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