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知道这些事的人不多,都被老爷封了口,谁若是传出去便别想要命了,老爷素来严厉说一不二,因此大伙平日里也不敢多提。
他今日是真有些受到惊吓了,这两位平日杜撰编写史书也就罢了,那许多都是别的国家死了好几百年的人,可今日怎么写到了岳国公头上去了,这可是不妙啊。
吴忻睿笑够了,终于舍得从铺了锦被的地上爬起来,对铁栏外的狱卒道:“小刘啊,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狱卒心里“嘎登”一声,而后迅速摇头,“小的什么也没看见,不知小少爷为何笑得这般开心?”
“没看见?”吴忻睿定定地看着他,墨色的眸子中有些光芒在微微闪烁,片刻后,轻抿的唇微微张开,“本少爷知道你是聪明人,刚才的事,若是泄露出去,嘻嘻……”
狱卒额上滑下一滴冷汗,这小少爷成日嘻嘻哈哈不务正业偶尔也会脾气暴躁,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也有些了解他的脾气,若是他忽然安静下来用这般平淡的语气跟你说话,这就表示,他来真的。
他十分认真地开口,“少爷不用提醒,小的明白的。”
“那么紧张做什么?”吴忻睿挑了挑眉,将放置在一边的小碗推到铁栏前,“来,陪本少爷玩上一局。”
狱卒:“少年,你方才不是还说小的念出来你就不使唤……”
“不算使唤不算使唤。”少年大喇喇地道,“算本少爷求你的。”
“小的不敢!”
“不敢就赶紧过来,来——”
“少爷,小的斗蟋蟀的本事太差……”
“没事没事,多斗几次就好了!”
狱卒:“……”多斗几次,他的酒钱就能一文不剩。
几局之后……
“小少爷,你饶了小的吧,我实在是不行了。”
“再来一局就好!”
“可是小的身上的钱都输光了。”
“没事,先欠着就好。”
“……”
正在狱卒纠结无比的时候,边上牢房中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
“阿睿,你的酒,是不是太慢了?还有我的桂花糕。”
一句话瞬间让沉浸在斗蟋蟀中的吴忻睿清醒。
“你不说我还忘了,赶紧去催!”怒喝声。
“是是是。”狱卒立刻起身,临走前还不忘给吴默然投去一感激的眼神。
他一路急不可耐地向大门跑去,也没看清前方的路,就迎面撞上了两人。
这几日在大牢里奔波的只有他们苦命的兄弟三人,本以为是撞上了那除了自己的另外二人,刚想抬头打招呼,却发现撞到的人……竟是两个一看便不是善茬黑衣蒙面之人!
“你们是什么人!”狱卒呵斥一声,长刀一拔便要对那二人出手。
“啰嗦。”右边的那黑衣人冷哼一声,一个闪身就跃到他的身后,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手刀往他脖子劈去!
“扑通”一声,狱卒高大的身体轰然倒地。
“叶茫,你不是说那条通道你摸了好几遍,绝不会碰到守卫的么?”瑾玉瞥了一眼身旁的人,“才从那黑不溜秋的井里钻了出来便碰上着一个,那里头还有多少。”
先前和叶茫七拐八弯地在御史府中绕,最后寻扫了柴方不远处一口古井,里头早已干枯了,叶茫却说里头有路,二人下去了之后果真见到被井口挡着的地方有一处大洞,看其直径能容两个人钻进去,二人跳了进去发现里头果然别有洞天,虽是十分黑却很宽敞,两个人并排着亦是不嫌挤,爬行了不多时便看到了出口,一出来竟是地牢的一处铺着甘草的墙头。
“殿下,我说了我不说谎的。”面巾之上的眉头挑了挑,“这里头最多只会有两个人,若是多了,我便从了殿下你。”
“滚蛋。”听他又开始不正经,瑾玉横了他一眼,“废话少说,赶紧进去。”
大牢的通道里每隔一段路便会有一盏油灯,这里头空气虽有些阴森,地面却是干净得很,空气中流动的也没有一般牢狱的那股潮味。
绕过了第二道牢门,瑾玉隐隐听到了前头有交谈声,便和叶茫向前走,那交谈之声也愈发清晰,能听出是一男一女,二人又打了个弯绕过一道铁门,瑾玉却在抬眸见到牢里头的二人,登时怔住。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懒懒地躺在几乎可以和贵族家的卧室媲美的、精心打造的牢房里的二人,真的是犯人,只是这关押的方式……
什么都不缺,那左边的少年用一左一右两只手互斗着蟋蟀,那右边的女孩还有桂花糕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