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看了眼安景,复又凑头仔细看过来,见这人手上竟然是一颗成色上等的东海珠,面上一惊,看了看安景手中满当当的布包,转身急忙往里间跑去。
安景暗自窃喜,看来是当对了东西,这些珍珠都是从这具身体头上的簪子上抠下来的,簪子倒是还留着,藏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不一会从里面出来个精瘦的带着高帽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安景几眼,沉声道:“你手上有东海珠?”
安景一看这人态度沉稳目光精明,便知不是个简单人物,便收起打算菜市场讨价还价的架势,客气的笑了笑:“你说这些珍珠?我手上共有五颗,掌柜能否给个明确合理的价钱?”
掌柜目光在安景脸上来回巡视半刻,接过安景手上的珠子仔细看了看,目光之中闪过一丝惊讶,沉声问道:“敢问公子,这珠子是从哪儿来的?”
安景心中一咯噔,知晓不妙,看来东西太好也是个祸害,一不小心暴露身体身份就完了,还不得被当成妖物烧掉,脑子一转,思考了片刻,抬头学着古人的腔调故作淡定的开口:“不瞒掌柜的,小人哪能有这么好的东西,只是昨天在路上拾的,看着不像是一般物事,便来看看能不能换个好价钱,小人家徒四壁正用来缓缓日子,还麻烦掌柜的给个好价钱。”
掌柜看了安景半晌,见她目光诚恳语气客气,目光便渐渐转缓,吩咐了身旁伙计,收起五颗东海珠转身进了屋。
“这是你的一百两,拿上赶紧走吧。”
安景抬头茫然的看了看面色不善的伙计,看了看手上沉甸甸的银子,心里对古代钱币一点概念也没有。
伙计却认为她这是不满意价钱故意耗着不走,便刻薄道:“一百两就够便宜你了,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就敢随便乱拾,那是海外小国进贡朝廷的贡品,皇上只赏赐给相府几颗,相府今日辰时才被抄家,你这后脚就来当东海珠,我们掌柜的不报官捉拿你就是天大的恩情了,还不快拿着银子走人!”
安景心里一阵猛跳,心想幸好没把簪子也拿出来,这几颗珍珠来头就这么大,一个簪子估计就能当场要了自己的命。
把银子往怀里一塞,转身就往外疾步走开,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溜吧。
手上有了钱,心里便觉得踏实了许多,行走江湖没有活动资金怎么行呢,安景当下便找了路边一个馄饨摊子吃了起来。
安景便吃便仔细观察身周的环境,茶肆酒楼、当铺商行、街头巷尾车马如龙人声鼎沸,以安景为数不多的理解,这个城市的发展水平应该算得十分不错的了,行人身着衣装发饰都酷似明代,记得九年义务教育的历史科目中,却没有姓苏的明代丞相。安景喝下最后一口汤,掏出最小的一粒碎银喊来老板。
“老人家,结账。”
老人看了看安景手中的银子,摇头憨厚的笑了笑:“小哥,银子我可找不开,您只要给我两个铜板就可以了。”
安景惊讶的看着空碗,古代的馄饨竟然这么便宜,便不好意思的对着老人笑道:“老人家,我这身上没有铜板,你就收下吧,明天我再来吃,您不收我的钱就行。”
老人慈祥的看着安景,只觉这小哥越看越喜欢,这年头长得俊俏又如此谦和的年轻人可不多,何况这小哥眉目清秀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出身富裕之家。
“呵呵,算了,小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出摊,这碗就当我请小哥吃了,不用给钱。”
安景一愣,忙道:“老人家,这馄饨很好吃,为什么不做了?”
老人目光黯淡下来,叹着气道:“朝廷前日颁发召集令,明天我就要去军营报到了,可怜我那老婆子,两个儿子都战死沙场,现在我这身子一只脚已经进了棺材,这一去可就再也回不来了。”
安景放下碗,皱眉道:“你这么大年纪还要去参军?天朝没有青壮年了吗?”
“可不能这样说,孩子,千百年来都是这个规矩,每家每户都要服兵役,只是富人可以拿钱雇佣穷人代役,穷人就只能自己上战场。小哥这钱不用给了,我这一进军营,钱财就用不上了。”
安景一愣,想起古代的兵役制度不同于二十一世纪,是强制执行的,花木兰不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无奈代父从军的吗,等等,代父从军?
安景脑中一闪,抬头冲着老人一笑,语出惊人:“老人家,我代你参军。”
老人双眼撑大,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小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没有开玩笑,我明日本来就是要去参军的,我无父无母,本就孤身一人,老人家的这顿饭可不能让我白吃了!”
老人闻言脸上一阵失措,眼角已经凝聚起泪珠,却还是不断挥手拒绝:“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安景看着老人眼角细密的皱纹,想起父亲离世之前的样子,一个是铁铮铮的现代烈士英雄,一个慈祥的古代摊贩老人,隔着时光巨流,却同样谱写着父爱这样一种无言却动人的情感,不论自己前世是否是一名以正义行善为宗旨的军人,凭着父亲的烈士之名,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能放任不管。
安景看着老人不知所措的泪光,心里也是一阵触动,上前便抓住老人的手,无比诚恳道:“老人家,我叫安景,同为一国同胞,四海之内皆为亲脉本就是一家人,我无父无母孤独一人,您要是不嫌弃,今天就认了我这个儿子。”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