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安景一身绯色束身长裙,顶着柳如茵那张脸,端坐于车厢内,稍稍抬眼看了看对面正在闭目养神的闻人烈,叹了口气转身撩起身后的窗帘。
车外便是人声鼎沸的街道,前方不远处就是聚贤阁,其实就是一饭馆,只不过比平常的饭馆高了那么几个档次,主要在于它的东家,就是四兽之一的朱商,且朱家好雅致之事,常于聚贤阁宴请文人豪客饮酒作诗,聚贤阁布置又多巧致典雅颇符文人骚客喜好,长此以往便有人慕名而来,现在便成了大家公认的文人聚集之地。
马车终于停下,安景下车,看了看头顶上那三个飘逸的金红大字,半晌叹口气,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这就跟前世出任务时的状态一样,心理准备是必不可少的。
闻人烈站于安景身侧,目光往右侧街道看去,安景抬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街道尽头正有一马车慢行而来,华顶锦帘,马玲叠响,安景疑惑,看向一旁神色凝重的闻人烈。
“见机行事。”
话音刚落,便听‘吁’的一声,马车停下,只见马夫翻身下车,毕恭毕敬守在车旁,只见车门‘嘎吱’一声被轻轻推开,一只凝脂玉手伸将出来,而后是一张半面蒙纱的美人颜,眉眼端庄婉丽,隔着清透面纱,隐约可见纱下朦胧的红唇似启未启,端庄中撩拨着极致的诱惑。
美人被马夫搀扶下车,目光一抬,正看见闻安二人,下一秒安景就发现这美人直接忽略自己看的是闻人烈。
美人似乎很是惊喜遇见闻人烈,极其秀雅而又矜持的轻挪莲步向闻人烈走来,眼中愈加的流光溢彩。
“闻人将军怎会在此?”
闻人烈的定力不错,从美人向他看来时便低头敛目,很是戒备男女之防,退后几步疏远道:“公主殿下。”
安景颇有兴致的观察二人的表情,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唉……姑娘你喜欢谁不好喜欢这个冰块。
“闻人将军何饮酒作乐?”
声如洪钟震得安景鼓膜一动,立即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马车旁稳稳站立一人,双目炯炯隐风藏势,须发斑白身骨却依旧形如劲松,目光淡扫之间却如风暴横行,凌厉狠绝间摄魂于无形。
闻人烈闻言目光掠过一缕厉色,瞬间又隐于瞳孔深处,只惯常冷冷的看着来人,嘴角微扯算是打了招呼。
安景正想着二人都没注意自己,庆幸之下更是屏气凝神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减小到最小值,可惜……
“微臣此次带师妹前来,碰见公主与王爷实为凑巧。”
安景撇嘴,是啊,凑巧听见侍卫禀报了你们的动向。
安景突觉身上猛地一灼,仿似被火苗不经意燎了一下,那种灼痛感是从全身皮肤神经线上传来,直直传到心尖上,直激的安景浑身一抖,反射性的就抬起头,一眼撞进对面轩辕荣的眸子里。
轩辕荣在看到安景的那一刻眼睛像是要烧起来,不消片刻却又生生熄了个干净,眸子猛地一寒,看了看安景身侧的闻人烈又看了看安景,目光之中带着一丝怒火与警惕。
安景浑身一抖,这就跟打了一场心理战一样,她一直努力试图保持自然,但是轩辕荣的目光就如他的人一般,存在感极强。额上已有冷汗溢出,然而发颤的右手忽然一暖,安景惊得一抬头,只见身侧之人却像是无事般,极其自然而又引人遐思的紧握着她的手。
放眼四人的表情,只有静文公主是脸由于心,看着安景与闻人烈的互动,脸色由震惊转为失落,美目顿时黯淡下去,连迟钝如安景都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心里一愧疚,低头不敢看这个美人儿公主,造孽啊……
轩辕荣走近二人,却没有再盯着安景,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闻人烈道:“相请不如偶遇,闻人将军应该不介意同食一桌吧?”
闻人烈终于扯了扯他那百年不变的脸皮微微笑道“微臣求之不得。”
包厢中,四人围坐一桌,安景左侧是闻人烈,右侧公主,对面就是轩辕荣,正端着茶杯时不时盯着安景,目光一缕一缕意味不明,像是一根带钩的铁丝,弯弯绕绕欲探进安景的心里去。
正当安景快要坐不住时,静文公主开口打破沉默。
“这位姑娘如何称呼?闻人将军,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师妹?”语气中含着一丝不死心的期待。
闻人烈仍是淡淡道:“禀公主,微臣的师妹自小跟着师父隐居在山中,很少出来,此次也是第一次进京,公主唤她阿景便可。”
“是么?我可从未听说玄关道人收过女弟子,闻人将军莫不是为了什么不知名原因向我等编造事实吧?”
闻人烈目光一寒,只对视着轩辕荣不语,静文公主知晓二人在朝廷上本就颇为不和,便赶忙出面调解。
“皇叔,现在是在朝堂之外,好不容易陪侄女吃顿饭,您就迁就点……”
安景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心中一阵叹息,轩辕荣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啊。
“王爷未听说过民女也是应该,实际说来,民女其实称不上师兄的师妹,民女自幼孤苦,儿时被父母抛于荒野,是师父将民女带回仔细疗养,才渐渐存活至今,但是民女资质驽钝,师父之所学未有一技能善用,说来惭愧,也未曾行拜师之礼,但是对于民女来说,师兄和师父便是民女唯一的亲人。”
这段话怎么那么熟悉,貌似糊弄闻人烈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一招。说完才发觉,安景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