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嫂被架到地洞上面那个摆供桌的房间,看见阿香也被人从另一道门里架了出来。阿香显然也没遭受折磨,笑嘻嘻的。两个女人被五花大绑,架到后屋,出后门,进了一座大院,推上马车,坐进一个两侧带窗户的车厢里。
这车厢很结实,阿香连撞几下,围板都不动。窗户上挂着窗帘,看不到外面。手被绑住,也不能掀窗帘。
马车明显出了院,进入外面的街道。
阿香悄悄地问:“你招了吗?”
姜嫂晃晃头。
“我早就预料到了,你要保护你师傅,头掉了都不会招的。”
“是的。”姜嫂眼睛里溢出泪水。
“喂!我问你,你对我也能这样忠心耿耿吗?”
姜嫂不假思索:“能!”
阿香抿着嘴,吃吃笑了,神情像既得意,又调皮。她凑到姜嫂跟前,低低地说:“你明白他们为啥不打我们,不逼供吗?她们是想动员我们,让我们服气,自动把情况说出来,然后跟着她们干。”
姜嫂点头。
阿香道:“其实,她们很怕蔑然,觉得蔑然能通神,能治服她们。那个紫荷,不知是王族的哪一支,野心大如天呢!如果我们没有被她们说服,下一步,就是折磨。姜嫂,你能挺住吗?”
“我能!”姜嫂紧紧地咬住牙。
“我可不能哟!”阿香吃吃笑了,开玩笑地闪着眼睛。姜嫂知道,阿香只是在耍闹,她其实非常坚强。
门一响,门帘被掀开道缝,一个十分英俊的二十来岁的青年人露出一张脸来。他微微一笑,两只手伸进来,提着两个葫芦:“主人让我问你们,渴不渴?”
阿香道:“不渴!就是渴死,也不喝你们的水!”
青年仍然柔和地道:“别死扛!渴了、饿了,糟害的是自己的身体。”在颠簸的车上,他把两个葫芦举起来,还眨眨眼睛,阿香和姜嫂同时发现,他右面的葫芦上,贴着一块绢布,上面有字:
别着急,我会想办法救你们的。要养足精力。外面有耳,不要乱说话。
呵!这人什么来头?
阿香一伸手,把一个葫芦拿过去,打开盖口,一顿猛喝。姜嫂也觉得渴了,拿过另外一个葫芦,也喝了个饱。
青年人笑笑,退下去了。阿香和姜嫂会意地点点头,却不敢说话。
车停了,听到外面有咚咚咚的敲鼓声,是从姜嫂所呆的那个方向传来的。姜嫂那边的窗帘呼的被拉开,不知谁伸进手拉开的;透过窗口,能够清楚地看到外面。阿香连忙溱到姜嫂身边,往外看。外面二十多丈外是一个土台,台下站着不少老百姓,窃窃私语。而土台边,放着一张大鼓,有个短打扮、红腰带、赤膊的汉子正在敲鼓。鼓声咚咚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光头汉子从土台后面的布围中走出来,向下一鞠躬。
姜嫂和阿香情不自禁地叫一声。因为土台子后部,布围子的上方,挂着一横幅,写的是:“巫女阿琴消灾祈福”。
鼓声一停,光头汉子便一拱手,对着下边大声讲话:“各拉父老乡亲!巫女阿琴让我捎话,今天她已经给三个人消了灾,祈了福,很累了。如没有事儿,就到此为止。再找阿琴,请到寓所,定当全力相助。”
“好!”下面的群众鼓起掌来。
正这时,从东北角传来喊声,是个粗噪子的男人:“阿琴姑娘救命啊!”随即,几个男人,抬着一扇门板跑过来,上面躺个女人,披头散发的,似乎已经不久人世,正在大口地倒气。
男人们上了土台,把门板放下,一起跪倒,嘣嘣磕头。仍然是粗噪子的男人发话:“请阿琴姑娘一定要救救阿宛。她男人已死,还有两儿要养,不能让孩子没了娘啊!”
光头面现难色,正欲开口,后台走出一个姑娘,圆敦敦的,脸蛋子也像那大号盘子一样。她穿着灰色的肥衫,手执皮鼓,满脸关心之色,急奔门板之前,俯身仔细看了看病人,对台上的众男人下令:“闪开,闪开!”
众男人下台了。肥女在台上双手高举,敲着皮鼓,转起圈来。她眼睛半睁半闭,嘴里嘟嘟囔囔,听不清语音,那肥硕的身子转得很急,脚把土台踏出一股烟来。她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儿,脸色红涨,汗水直流,神情却越加昂奋。她蓦地停在病人跟前,皮鼓向下,直靠近病人脸面,鼓里边似乎有粉末纷纷飘下。良久,她猛地向后跳了一步,大声呼喊:“起,起!”
众人屏住呼吸,看她,看病人。她仍旧敲着皮鼓,鼓声却越来越低。她声嘶力竭地再喊一声:“起!”皮鼓停止敲击,场上一片安静。病人缓缓地动了,竟慢慢地爬了起来,坐着,莫名其妙地看着周围。
阿琴疲惫至极,一屁股坐到土台上,挥挥手:“好了,好了!”
众人一阵欢呼:“真神女呀!”
抬病人来的男人噗通跪倒:“谢谢神女搭救!”
那个光头的男人从土台后出来。抬门板的一个男人跳起来,直奔光头,往他手里塞了件东西,一定是银子,然后连连感谢,回身指挥着,把病人抬走了。肥女人也被光头汉子扶进后面的布围之中。阿香和姜嫂马车上的窗帘忽的被放下,马车再度走动。
姜嫂奇怪:“这是啥套路啊?”
阿香吃吃笑了:“你不觉得很蹊跷吗??城一瞬间来了这么多的女巫,各式各样的,却又偏偏让我们来看,啥意思啊?”
姜嫂也说不出来。
马车却拉着两人,继续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