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颐晃了晃神,听他们将吃药这档子事,她当真有些摸不着脉络,合着这是在说须清止身子不适么?

她没觉得啊,须清止气色平常看着不错,只是偶尔气质稍许冷冽了些,他竟然有病症在身… …

发现自己无意中听见了这样的秘密,念颐有点慌张,她还真不是成心要躲在这里听壁角的,食盒还拎着呢,她是送吃的来的,顺便再看看这里的情形,谁知道就这么巧合地听到太子身体这方面的事。

屋里传出药碗被放在木桌上闷闷的“磕托”声,少顷,太子走到了古筝前,他抬指在琴弦上拨弄了几下,禾茹见他眉心微蹙似有心事,不禁问道:“殿下近来不高兴么,不过您才大婚,太子妃殿下奴婢虽然尚不曾见过,但是听宫里人说起来,都讲太子妃是难得的美人坯子——”

禾茹抚了抚自己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妖冶的颜色匹配雪白的皮肤,极是动人。

话微顿,见太子果然突然分了神,她转了转眼珠便慢吞吞道:“可见是太子妃殿下美貌非常,奴婢已经不够看了。”

认真论起来,禾茹也只不过是在漪人殿里一众陆漪霜收藏品中存在感比较高罢了,自打陆氏过世,须清止身边走动的女人无一不是同陆氏相似的,或性情或相貌,这些都证明他放不下过去,但同时他却又从来都不曾染指这些女人,哪怕她们使尽浑身解数来勾引,他也毫不动心。

禾茹最有感触,她此刻嘴上即便将新太子妃捧的高高的,心里却压根儿就不把太子妃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只要自己有这一张同先太子妃肖似的脸颊,任何人都不足以威胁。何况,在太子的眼里只怕早便没有了男女之爱罢,他今生还会看上谁么?

显然不可能了,这个男人安静地爱陆漪霜成狂。他这几日对新太子妃稍微好一点点,想来全是瞧着皇后的面子。

须清止微俯身靠近禾茹,禾茹脑海中的混乱臆想顷刻间回归正位,并猜不到太子要做什么。因有亏心事在身,眼神难免闪烁。

他抬起她的脸,左左右右揪细地反复看,薄唇微抿道:“太子妃是太子妃,你是你。以你的身份,还没有同她比较的资格。”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来,禾茹面上的笑容变得僵硬,她陪伴在他身边多时,原来还不配与顾念颐做比较,哪怕…哪怕她一直是另有居心,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他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麒山王命她下给须清止的药,她一直磨磨蹭蹭不曾动手,不是没有机会,只是迟疑。

最后被逼得没法子可想,她便只好一点一点地做手脚,只要控制得当,麒山王会以为是药效问题,并不会怪罪,而太子的身体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唯有在饮酒第二日吃这药就头晕目眩。

她承受着来自麒山王方面的压力,不敢说一心为太子,至少是真心盼望能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比不得陆氏,只要一个小小的位置便好。她自己知道的,她长得同陆漪霜极其相似,否则,太子不会这么久以来单只对她一个人好。

而今看来,竟是她多想了。

就在这时,禾茹忽然望见槛窗边有一抹人影,极淡的一条,要不是凑巧抬头望过去,保准还不能注意到。

“那个——”

须清止顺着她的视线方向,踅身望过去,只见窗边一条影子晃了晃,适才听人抚琴他丝毫不警醒,这会子安静下来人立时就变得敏锐。

念颐在外面都有一种汗毛一竖的不祥预感,天空是灰色的,连片的乌云堆叠在一处,她竖起耳朵细听屋内动静,不想里面毫无声音,连方才有人在的窗缝隙可见的空间里也空了,犹如一场梦境。

她只“咦”了下,脑袋一转立马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被发现了,赶忙拎起裙角拔腿就要跑,一转身,“砰”的撞在一团硬梆梆堪比石头的胸膛上——

须清止望着她的神情像高山上旷远的风,语气平直地道:“太子妃,今日来的略早。”

“略早,略早略早… …”

念颐连雕漆食盒都差点打翻掉,此刻满面尴尬地伸出两臂将食盒抱在怀中,她不想被套帽子,忙自己解释道:“我今日出来前没瞧好时辰,可不是来早了么… …不过我什么也没有听见,我这是才到,不久… …”

须清止嘴角挑起一道耐人寻味的弧度,曼笑着一步一步逼近她,“才到不久么,不久是多久?”

这下子念颐是真的被为难了,他这样追着问分明就是打嘴仗,偏生比她高出那么多,从视觉上就给人以压力。

念颐被逼得无路可退,背部抵靠在窗栏上,将食盒往前一举避开话题道:“饿了吧?你一定还没有用午膳,既然我来早了,不若你就将就将就将糕点当作午饭吃了吧?”

他拿眼角瞥她的食盒,并不伸手接,念颐见他气势上有所减缓心头就略有宽松,忽然反客为主起来,笑道:“我们进屋吧,外头天气不好,湿气大,不晓得会不会突然下雨。”

边说边假装镇定自若地往边上走,须清止反应过来,里面现下可不是空的,还有一个禾茹呢。

他不知怎生想的,尽管知道她已经知道里面有旁人,却并不愿意就这么放她进去同禾茹面对面。

两个人生得如此相像,念颐难免要生出不好的联想。

想到这里,他一阵烦躁,拉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带她走出水榭。喜珠还在候着,远远见二人过来便上前福了福身,堆起笑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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