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回声回响在天地之间,那摩似乎已与摩天罗地融为一体,冷笑着抬首,“雕虫小技。”
左手抱着孤叶,右手卷起衣袖,飞身在空中,衣袖轻轻挥动,天空中不断传来冰层断裂的绵响,似乎是人生中首次觉得风从地上而起,孔雀举袖挡在火儿身前,眼睛却盯着手里的孤叶。
跪伏在地,赤瞳久久一言不发,冷冷的环视着那摩的亲卫队,“我知道你们都很害怕,我也相信你们和逆贼不是一伙,你们记着,今天对于天机阁,是一个悲哀的日子,大掌教那摩死了。”
哭泣的声音初时很小,随后越来越大,众人一同抬首,却是赤瞳,他伏在地上,哭得就像一个孩子,微皱了眉,“此间既然已经无事,就早些回帝都吧!”
“你哭得这么伤心,你师傅也不知道,”孤叶拿着一面小小的绢巾,“他离开你,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你何必这么伤心呢?”
赤瞳用衣袖狠狠的擦拭面上的眼泪,“更重要的事吗?我不知道师傅心里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伤心的是,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样的人,原来师傅于我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明明知道赤瞳这般说是为了自保,那摩自幼将他抚养长大,直可说视如已出,此次那摩的叛逃全无半点儿端倪,想必也是事出突然,否则那摩一定会妥善安排好赤瞳,他之前所谓的告老归田,想是为了给赤瞳在阁中留一条后路所下的伏笔,赤瞳的心里应如明镜一般,阁主当然也洞若观火。
轻声的叹息,看赤瞳收了泪,垂头丧气的坐在一旁,孔雀知道短期之内,自己暂无后顾之忧,在未取得阁主信任之前,赤瞳绝不可能再与自己争大掌教之位,目前自己在阁中唯一的敌人便是碧潮。
想到碧潮,孔雀心念转动,自碧潮悄无声息的离开越州,屈指算来,已有月余光景,全无半点消息,应是领了密令,连自己和赤瞳都不知道的命令,应该非常的重要,这般看来,碧潮似乎是坐收了渔人之利。
抱拳站在崖顶,沉默的注视着车队缓缓向前,孤叶便在这车队里第七辆车上,她与两个与她一般身怀异状的女孩儿同车而行,那两个女孩儿沉默寡言,几乎从不交谈,就算是在梦中,她们也各自紧紧裹着被褥,如同在防御突如其来的伤害一般。
孤叶将日夜偷偷留下来的肉干喂到火儿口中,因为身周都是人,火儿也不敢如寻常一般放肆,老老实实的吃了肉干,乖巧的蜷缩在孤叶身边,忧愁的注视着着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道路。
“大人,”厌恶的睁开眼睛,最讨厌冥想的时候有人打扰,可是来人却满面的惶急,“前方出现大船,悬挂着阁中的旗帜。”
站在船头远远眺望,果然是一艘从未见过的大船,富丽堂皇,即使相隔得这般远,仍然看见船帆之上羽人独有的星星光标识,碧潮!她应是在完成任务之后赶回帝都的途中。
“孔雀,”碧潮面色苍白,她仿佛耗尽了一切的心力一般憔悴,“赤瞳呢?他为何不见踪影?”
“他随阁主一同回帝都了,”孔雀注视着那个负手而立的人影,从他站立的姿势来看,他是一个人类,一个不懂任何幻术的人类,“那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吗?”人类微笑着转过身,那张精致得有若莲花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慕童!宁州的太子,他怎会与碧潮……?明白了,自己与赤瞳领的命令其实与碧潮完全相同,只不过碧潮顺利的完成的任务,她将宁州的太子作为人质带回了帝都,心下涌起一阵防备,“我慕童,我们曾在越州见过,你的朋友呢?她不在吗?”
“孔雀见过太子殿下,”孔雀躬身行礼,在起身时,他从碧潮眼中看到了厌恶,他知道碧潮的厌恶来自何处,她觉得自己虚伪,明明慕童是人质,自己却执礼甚恭,令她觉得自己虚伪,只不过她的厌恶于自己而言,毫无力道,“孤叶也在船上,她正与其他的童女一同修习女红。”
看慕童的神情,他并不关心孤叶在做什么,他微微侧了侧头,“这里已经远离了宁州,再过两日,咱们就要到帝都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父王?”
如此的恋恋不舍,应该是内心真实的感叹吧!他是宁州公唯一的孩子,想必受尽宠爱与呵护,离开父亲的羽翼独自到帝都成为人质,无论是谁,在心里都难以承受,以他的年龄,除了惆怅,竟然看不到一丝的悲哀与怯懦,不由令孔雀有些肃然起敬。
“太子殿下无需如此,”令孔雀诧异的是碧潮竟然出言安慰,而且语气真诚,“很快便是陛下的圣寿节,界时,宁州公将奉诏回帝都述职,殿下便能与宁州公相见。”
将新鲜的点心送到孤叶面前,又为她斟满了一杯香茶,放眼这世间,人如潮水,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面前喜笑颜开,将手中的肉干堆到火儿口边的孤叶。
“孤叶,还记得慕童吗?”孔雀喝了一口茶,如同在喃喃自语,“他是宁州公的太子,尽管宁州公没有参与谋反,但他仍被送往帝都为质。”
“那我可以带枚点心给他吗?”孤叶眨着双眸,完全不明白作为人质的悲哀,在她的心里,觉得这世间万物均如火儿一般,只要一块肉,一枚点心便能消除所有的悲哀一般,“哥哥,到了帝都,你还会陪我一块儿玩吗?”
“当然,”孔雀觉得长久以来,自己第一次笑得这般真诚,“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