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肖馥玉的一刹那,凤?的心又如同五味杂陈一般翻滚了起来,才二日不见,少年的身形便削瘦了许多,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蜷缩在丝被之中,一种深深的愧责感油然升起,她走到了肖馥玉的**塌旁,看着那垂如瀑布的发丝从**沿边铺了下来,光泽幽亮。
“馥玉,孤王来看你了,你还好么?”轻轻的唤了一声,**上的人似乎没有听见,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凤?见到他这个样子,心中更是万般难受,只得叹了口气,说道,“是孤王对不起你,如非那天召你入殿,你也不会……”
无法将下面的话说下去,凤?不由得哽咽了一下,跟随她一起来的白义提议道:“陛下,不如让属下揭开他的被子看看!”
“不要——不要惊动他!”凤?举起手来如是说,然后坐在了肖馥玉**头的一把竹椅上,轻轻说道,“正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者是为大丈夫,精神才是人的尊严所在,古时史上也有那些个名人,受尽屈辱和折磨,但最终却取得了不朽的成果,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孤王相信你是一个有远大志向的人,必不会在理想实现之前而轻生……”
凤?知道说这些大道理,或许并不能让肖馥玉心中平和,反而使之屈辱更甚,痛苦也更甚,**上的人果然没有任何反应,还是那般瑟缩颤抖着,凤?不停的措辞,不再以怜悯的态度来说话,而是轻松的嘻笑了起来,说道:“馥玉,你有听说过司马迁的故事吗?汉史上有一位史学家叫司马迁,因直言进谏而遭了宫刑,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消沉,而是更加发愤的著史书,最终完成了一部永垂不朽的史著。孤知道你父亲前任太史令肖骆也是因实录写史,被太上女王所不喜,最后遭贬官下乡。孤不怕直言上谏,你若愿像你父亲一样,实录写史,孤便将这太史令之位还给你们肖家,如何?”
此番话说完之后,凤?便等了片刻,可塌上的人依然没有动,白义有点按捺不住,想要上前一步去掀开肖馥玉的被子,却被凤?拦住。
“罢了,如今事已成这样,孤说再多好听的话也弥补不回去了,反而会使得馥玉觉得孤王虚以用心,不如我们先回去吧!待馥玉心情平复之后,可随时来找孤王换一样东西,孤定能依你!”
凤?站起身来,刚转身欲走出门去时,却听得一声不急不缓的低哑之声唤道:“陛下——”是肖馥玉的声音!凤?惊喜得立马就转过身来,却看到一道修长的白色人影从垂帘遮掩的一扇门边走了出来,男子身形挺拔秀丽,一身缀点了雪梅的白衣如同纱幔一般,衬得男子如同馨香之花一般的干净隽美!
但是又很伤感,因为这已是一朵残败的馨香花!
凤?眸光轻轻瞥了一下**上的那个人,不由得尴尬的笑了起来:“孤还以为,那**上的人是你呢?”
肖馥玉完全从珠帘后走出来,将**上的被子揭了开,里面躺着的竟是一娇弱的少女,他轻声说道:“让陛下看笑话了,这个丫头是随馥玉一起进宫的,却因馥玉之事惊吓成这样……”
少女似乎听懂了肖馥玉的话,嘤嘤的哭了起来,肖馥玉立刻道:“不必再哭了,我不是还活着么?”
那少女听罢很快又止了声,肖馥玉立向凤?这边看来,惨然的笑道:“陛下刚才的一番激励之言,馥玉全都听见了,感谢陛下的不弃,馥玉愿效忠陛下!”说罢,少年拱手单膝跪了下来,“如今馥玉已是净身,想必就算伺候在陛下左右,相国大人也是不会在意的了,所以还望陛下不弃,将馥玉带在身边!”
这样的话,这样一个无比镇定的肖馥玉,很是让凤?震惊,没想到这少年根本不用她劝就有如此钢铁般的心性,不屈不饶,不卑不亢。
凤?一时感激得眼泪都快要掉了出来,连忙扶起肖馥玉,挽着他的手说道:“馥玉,你可真是一个好男儿,孤王怎么会……怎么会嫌弃你,你若能留在孤王身边,孤王求之不得,只是你难道不想在朝中为官么?”
“馥玉想,不过,馥玉更想留在陛下身边。”肖馥玉如是说道,凤?笑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陛下难道忘了,馥玉是陛下买来的,理应为陛下效命!”少年说这话时,竟然也笑了起来。
凤?不禁十分赞许的拍了拍馥玉的肩膀,笑道:“那是孤王与你开玩笑的,你也当真,你若不愿,孤也不能逼迫于你,不如这样吧!孤让你来孤的身边当差,但也给你太史令之位,你没事的时候,就去荣尚书的府上转转,多跟他学习一下怎样编写历史,如何?”说到这,她作出一幅深思状,望天,思忖了一会儿,道:“嗯,我想,现在文师太傅一定也有得忙的了,不如现在,孤就带你去见荣尚书!”
肖馥玉立刻领命,跪下道:“是,陛下,臣遵命!”
“快起来吧起来吧!以后多余的一些礼节全免了,孤也不想说多的话,就这么说定,那咱们快走吧!”一下子又恢复了嘻笑不正经的样子,凤?干脆拉了肖馥玉向荣澄欢的雅典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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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凤?带着白义和肖馥玉来到雅典堂时,荣澄欢正坐在一簇紫滕花架之下,手中捧着一份卷轴,合眸凝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泛着些许病态的嫣红和颓丧的忧伤,当微风吹过一阵的时候,他头顶上的紫藤花便落下些许,掉落在了微仰起的玉面上,但他任由那些花儿在自己面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