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会去看你的。”沐小木转过头,施亦的侧脸在傍晚的余晖下显得异常温暖和平静。
“你得了吧,别哭着喊着叫我给你开门就好了。”施亦凝视远方,弯着眼睛笑。
“苏大人知道么?”
“我同他说过了。”施亦道,“他着实松了一口气呢。”
“怎么会。”沐小木斜了他一眼,道,“苏大人定然是一副竭力伪装冷漠,却又露出遗憾与难过的扭曲表情。”
“说的好像你亲眼所见一样。”施亦笑出声来。
“你就说是不是嘛。”沐小木也同他一起乐。
“大概是吧。”施亦声音轻了起来。
“啧啧。”沐小木摇摇头,“瞧你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我要是能站起来,你就死定了。”施亦恶狠狠的道。
“你这不是站不起来嘛。”沐小木满不在乎。
“阿木啊,你同湛大人,究竟怎么了?”施亦忽然道。
沐小木不知道该怎么说,脸上的笑意隐在了暮色里,她的声音也轻的几乎听不见。
“我也不知道啊,我什么法子都试了,他就是不理我。”沐小木转过头,去看施亦,“施大人,我是不是很招人嫌?”
“怎么会。”
“兴许是他腻了吧。”沐小木将表情藏在飞扬的额发中,似乎是在难过,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不过也好,对我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傻孩子。”施亦摇摇头,“自欺欺人,在我面前装什么。”
沐小木愣了愣,抬起手臂,遮住了眼睛。
“其实我一直都不开心,我真的很想他,我想靠近他,同他说话,可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明先前还好好的,我也知道自己错了,去找他道歉,可他丝毫机会也不给我,施大人,我真的没办法了,有些事,强求不来。”
“鉴于对象是湛大人,我也没有靠谱的意见提供给你。”施亦叹了一口气,只道,“你要不要过来靠一下?”
“不要了,你坐轮椅我还靠过去,我丢不起那人。”沐小木哽咽道,“我自己难受一会儿就行了。”
“你这臭小鬼。”施亦哭笑不得。
沐小木将脸埋进手臂里,肩膀抽搐起来,一会儿,轻微的呜咽就从喉间涌了上来。
“你一个男人,怎么哭的这么难看。”施亦忍不住数落起来。
“你一个男人,下半身都动不了了,你不难看?”沐小木一边哭一边回嘴。
“我说你这孩子……”施亦真心不想理她了。
暮色渐渐涌上来,将二人的轮廓淹没。
沐小家的时候,屋内正飘来浓郁的香气。沐小木抹了一把脸,探头探脑的张望,才发现是阮糖在煮猪骨浓汤。咕嘟咕嘟的热泡炸开来,一阵阵的香气便扑上面颊。
“阮糖?”沐小木扒着门框喊了一声。
“你回来了?”阮糖转过身,暮色染透了他半边身子,他俊逸的轮廓被柔光覆盖,温柔而缱绻。
“嗯,你在做什么啊?”沐小木明知故问。
“煮汤啊。”阮糖用勺舀了少量的盐,均匀的淋在汤锅里,又用大木勺搅拌了片刻,才舀了一勺出来,对沐小木道,“过来尝尝?”
“好。”沐小木本就没吃什么,腹中饥饿,便眼巴巴的跑过去,阮糖比她高上许多,她只到他胸口,他微微俯□,将勺子送到她唇前,用另一只手小心接着,沐小木稍稍吹了吹,便一口含住勺子,将里面乳白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如何?”阮糖期待的道。
“好吃。”沐小木眼睛发亮。
阮糖十分开心,替她盛了一碗,便打发她去院子里了。
沐小木坐在石椅上,视线里都是阮糖种的花草,郁郁葱葱,茂盛异常,油灯缠上紫藤,蜿蜒而落,在夜色迷离之际,颇显意趣。
不多时,阮糖也端了一个小碗坐在了她的对面。
“阮糖,我有一个问题。”沐小木奋力啃着一只骨头,啃到一半,忽而开口。
“你说。”
“随仁他……会怎样?”沐小木手指一紧,掌心的碗便有些晃动。
“大伤元气,但不致死。”
“为何?”沐小木不解,“他可差点害了当今圣上。”
“因为他手中尚有边军军权。”阮糖道,“他对圣上不轨这事儿,推的可是一干二净,毕竟也没有直接证据,而他手中的力量仍旧是一大隐患,必须要解决了这个问题,才能对他下手。”
“我可能帮上忙?”沐小木猛然抬头,目光坚定的道。
“没有。”阮糖低着声音道。
“真的没有么?”沐小木不甘心,又追问道。
“真的没有。”阮糖轻松的道。
……
就这般平静的过了几日,新帝新政,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往正确的道路前进。往日朝堂的萎靡之气一扫而光,倒是给这个日薄西山的飘摇之地带来了几分生机。
只不过随仁却正如阮糖所说,齐王一脉被打压至死,而他却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这只老狐狸当初下手就极隐蔽,竟真寻不着蛛丝马迹,众人虽是遗憾,却也拿他毫无办法。
这一日沐小木办完公,拖着一身疲累往家走,却在出皇城的一瞬碰见了一天都未出现的林贤。
“林大人?”沐小木揉了揉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点儿,“这么匆忙做什么?”
“秘密。”林贤冲她嘘了一下。
“咱们都这种关系了,也不能告诉我嘛?”沐小木不满。
“你可别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