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静宬长公主的马车行在进宫的要道上。
马车里,阿丑和静宬长公主说着话:“听殿下的意思,这些年太后娘娘玉体一直是太医院傅院正在照料,皇上龙体则是薛院判在照料,那除了薛院判,就没有人为皇上瞧过病吗?”
“薛院判很得皇兄欢心,”静宬长公主这句话,就是暗示只有薛院判一人了,“你是怀疑薛院判对皇上不忠心?”
阿丑看了静宬长公主依旧温和的笑容,却有些胆战心惊,连忙道:“阿丑不敢妄加揣测!皇上龙体时常违和,总不见大好,兴许是薛院判有些地方没考虑周全,没治到根本也说不定。”
静宬长公主颔首:“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听闻薛院判年轻的时候师从医界泰斗阳老,翌辰却告诉我,你在谯郡的时候还赢过阳老,所以任谁说薛院判用药不准,我都要怀疑,除了你。你的确有底气说薛院判不好的。”她语气和善,透着信任和诚恳。
“长公主过奖了!”阿丑有些忐忑。医界泰斗阳老,连长公主都知道的医界泰斗,那是怎样的医界泰斗?阳老居然这么出名?
还有,谯郡她和阳老就温疟产生的那场争执,夏翌辰怎么会和他母亲说这个?
罢了,那家伙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这次我向皇兄举荐你,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是总能试探出些什么。”静宬长公主从容自在。
阿丑点头:“上次皇后娘娘的事,两位院判明显就有很大嫌疑,这次要是继续再三阻拦,恐怕还真有些问题了。”
马车很快到了皇上的寝宫紫宸殿。
阿丑跟在静宬长公主后面,进入紫宸殿。
静宬长公主见到皇后,忙迎上去见礼。皇后则执了她的手,忧心忡忡:“这几日皇上病得七上八下的,本宫这心里……”说着有些哽咽起来。
“皇后嫂嫂别着急,”静宬长公主拍着她的手安慰,“太医到底是个什么说法。怎么突然病得这样重?”
“薛院判说了,皇上这病和情绪关系很大。越是动怒,就越是凶险。”皇后感慨。
“那竟然连让皇上苏醒的法子也没有?”静宬长公主露出怀疑的神色。
皇后看了看殿外候着的薛院判,又看了看殿内龙榻上躺着的皇上,再想想自己先前中毒的事,便明白了静宬长公主的意思。
“上次给皇后嫂嫂瞧病的阿丑,”静宬长公主这才把阿丑拉出来,“让她看看也是好的,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阿丑重新又给皇后行了礼。
皇后自然认得阿丑,她踟蹰了片刻。便再没有理会那些太医。请了阿丑去给皇上诊脉。
如今这状况。皇上能早些好起来,其实是好事。否则朝堂大事只有太子一人顶着,万一有人趁机整几出棘手的事情,太子顶不住了怎么办?特别是如果他们是故意让皇上好不起来。那就更加危险了,焉知他们下一招棋是什么。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经营太医院,安插人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算安插进去,也是医术不精,难堪大用。如今能借此机会肃清一下太医院,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在皇后打好了所有的算盘的时候,薛院判跑上前拦住了阿丑:“皇后娘娘,此女来历不明。万一要对皇上不利,该如何是好?”
诊脉毕竟是近身的活,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万一要下毒手,再方便不过。
“薛院判。”阿丑行了一礼,“阿丑在谯郡的时候,常常出入薛氏医馆,和尊师阳老也有几分交情。”然后便不再说什么了。
这几句话,听者只要细细一想,也能分辨出许多种意思来。
阿丑是想说薛家和她是一条船上的,薛院判说她会对皇上不利,就是说自己包庇了一个会对皇上不利的人?
又或者阿丑想借阳老的名声为自己作保,意思是连你师父都信任我,你这样跳出来怀疑我,是忤逆你师父?
薛院判摸不明白阿丑的深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阿丑今日打定主意要给皇上诊脉了。
“女子阴气太重,给皇上诊脉怕是不妥。”薛院判又搬出一条理由。
阿丑双手一摊:“院判大人此言差矣,女子阴气重就不能接近皇上了,那时常来探望的太后娘娘,爱子心切之情又该怎么办?日日夜夜不休不眠照顾皇上的皇后娘娘,岂不是因为你这一句话,倒从功劳变成过错了?何况皇上到底是阳虚还是阴虚,都还很难说。院判大人这么早下定论,怕是不好吧?”
薛院判为这一番话惊出一身冷汗。把太后皇后都拉进来,这女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本宫知道,”一直没开口的皇后娘娘发话了,“太医院人才济济,是人才总要维护自己的尊严,让一个小姑娘来诊脉,的确伤了你们的颜面。不过现下到底是你们的颜面重要,还是皇上的龙体安康重要?”
这句话力敌千钧,没有人敢反驳。听着似乎有些无理,但是君权在上,谁敢说半个“不”字?
薛院判神色怏怏地退下去。
阿丑瞥了两眼低着头的薛院判,转身走向龙榻。
天子真容,她还没那么大胆子,不敢直视,但是用余光打量,她还是能做到的。
打量完一遍,她得出的结论就是,太子慕天弘和皇上长得挺像。反观其生母皇后,和太子倒没那么相像。
按理说,父亲该是喜欢和自己相像的儿子,怎么太子反倒不如四王爷讨皇上喜欢?
不过阿丑转念一想,兴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