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秉公把族长的位置让给弟弟姜秉乾,独自一人带着新纳的小妾秋月北上凤栖,实乃明智之举。姜秉公知道弟弟的能耐,靠姜秉乾那两下子很难将狮泉镇玩转,索性将缰绳放开,让秉乾把自己的本事使尽,然后再杀一个回马枪,从秉乾手里接过族长的权杖,到那时再没有人窥见族长的大位,既避免兄弟之争伤了和气,又可以颐指气使地为所欲为。
姜秉公北上凤栖,另外一个目的就是看上了凤栖的商机。白水虽然属于关中的一个大县,但是除过出产粮食再没有任何特产。白水的地方势力根深蹄固,姜秉公在白水根本施展不开。而凤栖则不相同,凤栖地处南北交通要道,各种商业交往频繁,凤栖人久闻姜秉公大名,姜秉公在凤栖有李明秋这个靠山。姜秉公北上凤栖时看见了漫山遍野的罂粟,感觉中经营大烟是一次千古难逢的发财机会。而李明秋也有意凭借姜秉公的实力,来削弱县北的土匪头目疙瘩的势力。
李明秋老谋深算,毕竟独木难支,韶华不再。特别是看到疙瘩跟姜秉公一见如故,两个人身上迸发出来的那种朝气和豪爽让李明秋有一种老之将至的悲哀。好在李明秋手握收购大烟的大权,就目前来说,疙瘩和姜秉公还得依靠和仰仗李明秋,三个人都在互相利用,借力使力,见面时一团和气,称兄道弟,实际上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谁也不愿意得罪谁。
相对而言疙瘩没有姜秉公处事的干练,没有李明秋的老谋深算。可是那种权力的**却在无节制地膨胀。疙瘩深知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必须有一帮子铁杆弟兄。疙瘩瞧不起软蛋,对那些舔尻子虫则显得不屑一顾。疙瘩不像杨九娃那样嫉贤妒能,凡是有能力的汉子疙瘩都想招入自己的帐中。人跟人的交往有时带着某种传奇某种心灵感应,疙瘩一眼就认定姜秉公是一条干大事的汉子,两个人一见如故。疙瘩毫不忌讳地邀请姜秉公来郭宇村作客,姜秉公非常爽快地答应。
老实说,瓦沟镇也比不上狮泉镇的繁华和隽永。在姜秉公的眼里,郭宇村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荒凉的原始部落。那低矮的茅屋让姜秉公有点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土匪头目的老窝!歪脖树下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那女人倒给这荒凉的山村带来一点亮色。女人看见疙瘩过来朝疙瘩招手,并且亮亮地喊了一声:“疙瘩哥!”
疙瘩没有下马,跟姜秉公一起骑着马从女人面前一晃而过,身后撂下一句话:“大妹子,等哥!”
经常出门在外的汉子不会询问别人的家长里短。姜秉公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这是弟兄们交往的基本常识,不能让朋友感觉丝毫尴尬。姜秉公凭感觉认定那女人肯定是疙瘩的相好,真正的夫妻不会那么亲热。
疙瘩指指点点,毫不隐讳地向客人介绍这座山村的前世今生。有关村子发生的大事姜秉公曾经听说,目光所及之处,万绿丛中点缀着罂粟花的芬芳。姜秉公还是有点吃惊,佩服移民部落的执着和顽强。看样子疙瘩有点兴奋,突然问道:“姜兄,你看村口那个女人咋样?”
这让姜秉公为难,姜秉公故我而言他:“这里的风景很迷人。”
可是疙瘩已经极度兴奋:“兄弟想娶那个女人!”
姜秉公说得勉强:“恭喜……”
疙瘩带着姜秉公首先来探望他的两个侄女,没有想到邓金元也在这里。邓金元下跪求饶的姿态让姜秉公既为难又大惑不解,倒是疙瘩感觉开心:“老人家,起来吧,在疙瘩的地盘上姜兄不会把你怎么样。”
毛桃毛杏也非常乖巧,向前把公爹扶起,有点嗔怪公爹的愚顽和不韵事理:“爹,你看你,别让伯伯下不来台。生米做成熟饭了,伯伯能把你怎样?”
常有理痴呆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突然间感觉自己纯属多余,于是悄悄溜走,回了自己屋子。
早有疙瘩的弟兄在场院内搭一大棚,招待南霸天姜秉公,疙瘩一点也不介意,向姜秉公介绍他的老母、两个媳妇和儿子。姜秉公从内衣兜里摸出一尊玉佛,送给伯母,并且略带歉意地说:“下一次一定给两个弟妹两个贤侄带点礼物。”
姜秉公感受了山里人的豪爽和热情,喝得微醺,说得有点忘情:“疙瘩兄弟,你是秉公此生中唯一的挚友。”
酒足饭饱,疙瘩才带着姜秉公上卧龙岗山寨,在村口又遇见了那个红衣女人,这一次,姜秉公主动开了口:“女子,哥等着喝你俩的喜酒。”
十里山路,抬脚就到,只见夕阳西下,一片葱绿隐映之中,一座古老的宫殿点缀其中。令人想象不到的是,李明秋陪同刘军长先疙瘩一步提前上山,一长溜汽车停在院内,大厅内席开几桌,大家正在喝酒划拳。
姜秉公没有见过刘军长和胡老二,有点踯躅不前。疙瘩携起姜秉公的手,悄声说:“腰挺直,目光平视,心态平和,不要胆怯。这些人跟咱一样,见不得软蛋。”
姜秉公内心里不怵任何人,并不是害怕,而是感觉人家正在商量什么事,这阵子进去合不合适?可是疙瘩不由分说,把姜秉公拽入宴席大厅。
李明秋一眼看见了姜秉公,离了席,把姜秉公介绍给刘军长和胡老二:“这是咱们凤栖狮泉镇的土豪姜秉公。”
刘军长隔着桌子跟姜秉公握手,言谈吐语中不失军人的风度:“早闻姜先生大名,今日有幸相会。”
姜秉公则显得不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