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艺知道,李明秋动员他离开凤栖,等于给鲁艺下了最后通牒,这是一个最好的下场,所有的人都保住了面子。
大约在去年七八月间,一次偶然的机会,鲁艺在长安街上一处玩物商店发现了一件陶艺,那陶艺做工并不精细,但是那奇妙的构思,非对称布局让鲁艺久久玩味,那陶艺肯定出自民间艺人之手,看起来非常随意,粗看像一只老鼠,细看确是一个抓髻娃娃,那鼻子、眼睛、耳朵和嘴巴跟老鼠并无二致,整条身子却是一个小孩子的模样,那是一件十二属相的玩偶,制作者却赋予别出心裁的新意,肚脐眼长出了一朵狗尾巴花儿,一只硕大的元宝坐在屁股下。
艺术的魅力在于创新,鲁艺打听到那件工艺品的制作人出自凤栖,于是风餐露宿,一路向北,当时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来寻觅艺术的灵感,挖掘艺术的真谛。
转瞬间已经过去了半年,几经风雨,鲁艺跟凤栖结下了不解之缘,有时候你很难理解那些潜心修行者的心态,有时候你无法弄清那些苦心孤诣打造绝世艺术珍品者内心的世界。只能看其表象,觉得不可理解。其实这些人已经把灵魂附着于他所从事的事业。鲁艺甚至不为胡司令许诺在长安为他安排工作所动,毅然决然地二次北上,来凤栖从事陶艺事业,那种痴迷程度绝非一般的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鲁艺已经逐步摸清了凤栖城内所有阶层之间的关系,李明秋对待鲁艺还算客气,可是鲁艺明白,李明秋一言九鼎,不可逆转。
送走李明秋以后鲁艺心烦意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看样子过几天必须离开这里,离开就意味着跟自己喜爱的陶艺失之交臂,那是一种痛心疾首的割舍,生命的魅力就在于创新,不知道那里再能链接感悟的思路,让人在无尽的陶冶中寻觅那稍纵即逝的灵感。
鲁艺走出了自己的小屋,门口站岗的士兵对鲁艺立正敬礼。这是一种滑稽的表演,那些士兵对鲁艺非常熟悉。鲁艺摸黑走进了卢师傅的宅院,看瓦罐窑闪烁着一团火光,今年的第一窑陶艺已经点火,过几天那些陶艺就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展现自己。
卢师傅家好像来了客人,鲁艺没有进屋去打扰他们,鲁艺信步走进了工棚,工棚的墙壁上挂着一盏马灯,鲁艺把马灯点亮,一件一件地欣赏着他跟李怀德捏制的泥人。
鲁艺认为李怀德的憨是一种表象,实际上内心世界非常丰富,正如古人所言,大智若愚。鲁艺喜欢李怀德的为人,鲁艺也喜欢李怀德那个陶俑般的女人,要说对文秀没有丝毫感情那是骗人的鬼话,在这一段时间内鲁艺的理智战胜了感情。总感觉到李怀德对自己不错,自己再跟文秀有任何瓜葛都极不道德。鲁艺对李明秋的表白属实,那也是出自他自己的内心。可是这阵子即将离开,鲁艺的内心翻江倒海,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上自己倾心相爱的女人!
男人最大的悲哀没过于无法控制自己,昏黄的马灯下,那些即将完工的陶俑全都对鲁艺绽开了笑脸,讥笑鲁艺的愚顽。腿中间的棒棒子非常善解人意,总是适时地胀起,不知道谁说过,爱一个女人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跟那个女人睡觉,男人想女人时腿中间的那个家伙就会揭竿而起……
猛然间,一个奇怪的想法窜上心头:李明秋赶我走的主要原因,就是害怕我鲁艺跟他的侄子媳妇旧情复发,假如我把自己阉割,从此后斩断儿女私情,就再不用离开凤栖……
人的冲动往往产生于瞬间,即使过后后悔,当时也不会想到后果。工棚里各种刀具齐全,鲁艺根本用不着考虑,担心再一犹豫就无法对自己下手,鲁艺用左手抓住命根子,右手握一把弯刀,手起刀落的瞬间,身后一个人把鲁艺的右手牢牢地抓住。
其实谁也想像不来,那个人竟然是日本人田中。那天晚上田中跟随夫人卢秀蓉来岳父家里做客,顺便在岳父家里吃饭,隔着窗子田中看见一个人进了岳父家的工棚,于是借口小解,下了炕来到工棚,想不到看见了刚才惊险的一幕。
两个人从来没有说过话,但是互相认识。凤栖人虽然大都知道田中是个日本人,但是对田中没有仇恨,田中自从当上了卫生队长以来基本上恪尽职守,在行医看病方面田中是一个合格的医生,田中跟中国人的社交活动不多,每过几天都要携带妻子儿女来岳父家里做客。
田中也很喜欢陶艺,每次来岳父家都要蹲在工棚里看上许久,但是田中跟李怀德父子以及鲁艺从来没有交流,有时看上一两件陶艺,跟岳父说说拿走,田中的家里也摆满了各种陶艺制品,只是把那些陶艺当作玩偶,并不理解它们的价值。
田中也会一点武功,抓住鲁艺的手稍一使劲,那尖刀立刻掉在地上。田中说,说得非常动情:“小伙子你刚才一刀子下去,这辈子就失去了做男人的功能。你可能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说出来也许我会替你想办法。”
鲁艺知道田中是一个日本人,鲁艺对日本人表示怀疑。鲁艺当然不会把自己遇到的难堪告诉田中。
这时,卢师傅听到工棚里有响动进来了,田中把鲁艺自残的举动告诉岳父,卢师傅知道下午李明秋来过,鲁艺自残肯定跟李明秋有关。卢师傅失声嗟叹:“鲁艺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别做傻事!条条大路通长安,你这一刀子下去,将会落下终生残疾,悔之晚矣。”
田中突然心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