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伯年带着女儿迁离已经居住了二十一年的地方,不也是为了女儿有再度选择的机会么?他已断了自己和家姐的一生,他的女儿,不该如此。
“还有这事儿?倒和斋家的那大儿子有些相似!”姒老爷子不觉称奇,信口提起了“斋家”的事来。
“斋?父亲所说的,可是斋暗尘?”当姒伯年提到“斋暗尘”三个字时,姒寒雨心里不由自主地漏跳一拍,‘原来,他的事是真的?’姒寒雨一直以为,那些话都是斋暗夜哄她玩儿的。
“对!就叫‘暗尘’二字!哪有人为儿子取那样的名字?”老人家先是回应了姒伯年的话,随即便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复道,“你在‘忘忧’怎地晓得那小子的名字?”
“父亲。”姒伯年突然很郑重地改“爹”为“父亲”,姒老爷子也察觉到了儿子称呼上的变化,凝神听他的下文。姒伯年看了女儿一眼,“若是寒雨与你口中的那小子结亲,您认为如何?”姒伯年虽多年不见父亲,但是父亲的脾气他还是相当了解的。他定是对斋暗尘有什么不满,才会对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话说回来,姒伯年的爹一生之中除斋暗尘的祖父,似乎也没把谁放在过眼里。
“不行!这么好的一个丫头怎么能许给那小子?”姒老爷子喝了一声,一改方才的和气,竟有失态之嫌。一向迟钝的姒寒雨这次倒不像双亲那样惊讶,她心里明白斋暗尘的事十之八九是如她一般,整个国都的人都知道了。
“难道,他便是当年那个近两岁才……”姒寒雨见事情瞒不住了,正想把事情和盘托出。毕竟斋暗尘对她很讲义气,她也不能因为“自保”就在关键时刻做了“缩头乌龟”不讲信用吧?不料父亲却也知道他的身世?怎么会这样呢?姒寒雨没想到她爹爹也知道,她曾听母亲说过她是在父亲去“忘忧”近一年时与他相恋并成亲的,那时父亲才及弱冠。那就是说,姒伯年,这个看起来神采似三十出头的男人,已经四十五、六岁了?
“不过是晚生了十七个月,也没什么!寒雨与其两情相悦!”姒伯年并不知道斋暗尘在出生以后还有“变故”之事,惦念女儿长这么大也没这么上心过一次,便劝慰父亲一句。
“糊涂!那小子状若三岁奶娃!怎地能令咱们丫头与其相悦?我劝你不要学‘他’,不然我便半个儿子也没有了!”这一次,姒老爷子几乎是震怒。他口中的那个“他”指的自然不是斋家人,而是他的幼子,那个姒家归途路上说是要“请”姒伯年去一趟的人。
“奶娃?那孩子明明是一表人才,对寒雨也关之甚微。而且,我们这次得以顺利还乡,全托他照拂。”姒伯年听得糊里糊涂的,好好的一个谦逊有礼的孩子,怎么就变成父亲口中的“黄口小儿”了呢?所以,姒伯年更加详尽地回了父亲一句,想着父亲是错把暗夜当成了暗尘,但是他自己也觉得父亲虽年事已高,但也不至于糊涂成这样。
“祖父、祖母、爹爹、娘,寒雨有话要说!”有一句老话叫做“纸是包不住火的”,姒寒雨此刻深知其意。姒寒雨没有唤二老“爷爷”、“奶奶”,因为她和他们还不熟。
姒寒雨不知道这家里是什么规矩,长辈面前晚辈可不可以“乱”插嘴?但问题是,她现在不开口,这父子俩准得闹开了。她就差举手申请“发言权”,在场的四个人有两个是讶异的。二老见小丫头那双灵动的眸子便知道她的性子不是安分的那种,可她又这么久都一直不开口。二老以为儿子怕他们受不起打击,不敢告诉他们,这孙女是哑巴呢!
姒伯年夫妇自不能说什么,只拿眼睛看正上方坐着的二老。老人面面相觑,他们的孙女果然非同一般。哪有一个女儿家谈到自己的婚事还这么大胆、理直气壮的?二老都对姒寒雨要说什么很感兴趣,遂而两人不约而同地颔首应允。
“爹娘,寒雨有事一直瞒着你们,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待二老应允,姒寒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双手提起衣摆跪在了二人面前。她想,既然四个人,三个都知道斋暗尘的身世,那她只要“一次到位”,也便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寒雨,该不会,你们已经……”姒寒雨这个“一次到位”可把她娘给吓坏了,敏慧还以为女儿已经糊涂到未成婚便对斋暗尘以身相许了呢!估计若不是有公婆在场,姒寒雨还真怕她娘会从椅子上跳起来。
“娘~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亲眼见到斋暗尘在我面前由暗夜这么大变成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而且,在忘忧新帝追赶咱们时,他义无反顾地帮助咱们一家。我,是不能做背信弃义的人的!”堂中四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听到孙女讲出后面的事时,姒老爷子目光扫向儿子。这事,他可未向自己提起过。
“如此说来,这两个孩子也是有缘。儿媳,快扶雨儿起来,既无大事,何至于此?”姒伯年的母亲捡了前面的内容听,觉得她的孙女也该许给不凡之人。
“忘忧这两日是改立新帝了,可这又怎么和咱们家雨儿扯上关系了?”姒老爷子虽已退隐近二十年了,但对“政事”的敏感还是一如既往地卓绝。
“害死我姐的那个男人就是忘忧已故的君主,新帝想利用我…我曾是忘忧贤相的名望铺平前路。所以,他曾假意喜欢寒雨,至于为何又追……”瞟见女儿正坐在他旁边看向他,目光中流露出了不让他再讲下去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