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祈烟瞬间瞪大眼睛,差点从凳上跌落。
她比景冉更为惊讶,“小冉冉怎么会在这里?”
“都说不要叫我小冉冉了。”景冉无奈道,一边走入亭内,径自坐到李祈烟对面解释:“这是我家,我当然在这。”
“这是你家?!”李祈烟惊掉下巴。
李祈烟与景冉自幼便相识。每逢过节或假日总有小冉送来糕点和财礼,虽然不多也够她尝鲜了,她知道小冉抽空总来自家简陋的宅院内和父母捣鼓些什么,还会在后门的幽僻小路上练习些奇怪招式。这时候她总偷偷摸摸的在一旁看,日子一久也就搭上了话。
但是小冉身处何地、家里有几许人、全名是什么……诸如此类的问题她向来不多言,偶尔提及也被聪明的小冉一笔带过。
这样一来、太傅若是小冉家,那小冉和景旭便是……
“你和景旭是兄弟么?”她脱口而出。
“是啊,他是我兄长。”景冉的表情有些许古怪,“我是太傅家的二公子,本想着瞒住你,今日只得全盘托出了。”
“瞒住我作什么。”李祈烟安定下来,悠悠道:“你和景旭倒真不像。”
“怎的不像?”
“就是……”李祈烟仔细想了想,觉得口馋捻了枚杏干下肚,方才说:“他像暖阳你像清风。总之就是不像。”
景冉静默,心底着实觉得说了就和没说一样。
他眼睛扫到文书,想起来还有事,便道:“你是在等兄长?”
“嗯,在等景旭。”李祈烟没心没肺的说,丝毫未察觉到景冉黯淡下去的脸色,又乐滋滋道:“小冉冉生的愈发俊美了,赶明儿我定倾尽全力帮你挑个好媳妇。”
“不劳你。”景冉时值年少,不高兴尽数显在了脸上。他匆匆忙理好衣襟,撇下句冷酷无情的“慢慢等吧我还有事”便飞快走了。
李祈烟装模作样地叹口气,瞟了眼他的背影继续品尝起美味。
“哎呀都凉透了嘛!”
远远地,凉亭里传来一声抱怨。
景冉步伐走得快飞起来,不予理睬李祈烟在亭内的“凄厉”埋怨。刹那飞沙走石,下人们被气焰吓着不敢靠近。
他越想越气。前几日文琴公主府传来诏令说欲收他入府,原因是公主在花灯晚宴上一眼相中了他,誓死要收入旗下,说愿意为他舍弃府内万千美男,从此再不花心泛滥。
父亲当然是为他拒绝,以太傅名义相逼。皇上顾及太傅在朝中的显赫地位和功劳苦劳,再想想景冉代父亲下笔奏请的文书头头是道,也就劝说皇姐放弃收挟景冉的念头。
经过几天的大动干戈,方才稳定下来。
为了避嫌,景冉必须好几日不出府门——府门外还立着若干成群的花季少女,前仆后继的守在府前只盼见他一面。
思前想后这么多,景冉无非是想不通,这样仅凭一张脸就能迷倒万千大楚乃至全朝范围的自己,为何单单李祈烟不对他动心?
景冉并不想与兄长比美,只是李祈烟和他相识在前。
从年幼无知到青春花漾,从一年的春暖花开到最冷的冬天,他们共度了十多个年头。青梅绕竹马,虽说隐秘不为人知,但他也只希望李祈烟能悉数记得便好了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呢?
索性坐下来,景冉找了路口石凳坐定慢慢回溯。
哦。大概是那个时候——和李氏夫妻商量好事宜,他挥着木剑去小路锻炼身体骨,那日他不太想习异术,就随意舞了几个时辰。
天气逐渐转凉,慢吞吞的动作就会感到寒冷。
于是他加快再加快、直到木剑被掷出,差点戳死在角落蹲着疑似画圈圈的李祈气的被吓哭了。
她的小手冻的通红,抱着膝盖眼泪汪汪的瞪着景冉。木剑狠狠扎在她脚边的软土里。
“你究竟是谁啊。”李祈烟虽然瞪着他,但话语终究还是礼貌的,声音糯软,让他觉得舒服。
景冉其实和她同岁,孩子似的也蹲下来,细细看她:“叫我小冉吧。你伤着哪儿没有?”
“没有没有。”李祈烟突然直起身子:“哈哈,可算比你高了。”
当时的景冉比一般孩童成熟,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但他也不想蹲着看她冻的青紫的双脚,也直起来说:“你不穿鞋就跑出来干嘛。”
“这里是我家后门,很近的。”李祈烟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神明亮:“我是来陪你的啊,一个人不好玩。”
“……你叫什么名字。”
“李祈烟。”
果然是李氏夫妇的,果然是和他身份互调的那位真正千金!景冉暗想,虽然她的家人很可恨,但是她的境况也是被他所害,更何况这么天真烂漫,本该在太傅府尽享荣华的。
想到这里,他愈发不忍心,再看看那双青紫的小脚,注意到她全身在发颤。她居然还在冲他笑,温暖和煦。
“上来。”
景冉扔了木剑,背对着李祈烟半蹲下。
“啊?”李祈烟摸不着头脑了,问:“什么上来。”
“我背你回去啊。”景冉偏头不悦的睨她:“别废话。”
幸得李祈烟真不是像她外表那般愚钝,她立刻扑上了小小景冉的背,咯咯地笑开:“娘说我最近吃胖了,你可得悠着点哦。”
“……”
十几步路,在那天景冉的脚下,简直成了一步一个脚印。原因不在其他,也并不是李祈烟有多重,仅仅是因为李祈烟太过闹腾,话说的倒是客气,上了背却完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