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每天依然升起,月亮依旧在盈亏之间轮回,坡下的小溪涨了落,落了又涨陪伴着雨水,溪边的嫩草被马儿啃过,小别数日又现寸草没马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淡淡的过去。
时光在不经意间流淌,看着前几天还妖妖娆娆的野荷,随风落下,随波逐流漂凌而去,亭亭玉立的身躯顶着小小的莲蓬,有些让人伤感。然而,她身边的姐妹半遮半露的妩媚,还是让人心动。
小不点坐在小溪边看着马儿吃草,昨日一场急雨溪水涨了有一尺,溪水已没有往日清澈,性格也不见了往昔的彬彬有礼,粗暴的推搡着野荷,绿色的荷叶摇摇晃晃,就像淫威下无助的女儿家。
看着凋零的野荷他的心都在痛,那里有秀秀的影子。
秀秀已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少女,已经是心事重重的大姑娘,二十二岁还未出嫁死守闺房的老姑娘。女孩到了二十岁还没有出嫁,会被人笑话的,而且再想嫁个好人家也不容易。想挑人家的资本随着岁月的流逝,也会越来越少。
秀秀从十六岁那年,说亲保媒的人就像园子里的韭菜,一茬接着一茬。有普通人家的小伙子,也有富裕人家的后生,有十里八乡的乡邻,也有远在州县的读书人。
尽管媒婆巧舌如簧,可是秀秀根本不想听,她只用三句话就把媒婆打发了‘对方是不是男孩’这句话不用回答,‘男孩是不是长着一个鼻子两只眼’这句话更不用回答‘即然对方和普通男孩一样,俺为什么非要嫁给他’
秀秀的尖酸在媒婆中人皆共愤,媒婆都在暗里诅咒。让秀秀一辈子也嫁不出去,老死在家中。
其实媒婆也不是真的因为秀秀说话尖酸才恨秀秀,她们只是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拿不到手,才恨秀秀,毕竟像秀秀一样长的水灵灵的女孩太少了。
秀秀也不是真的不想出嫁,她想把自己早早的嫁出去都快想疯了。她想嫁的人绝不是保媒拉纤人,口中夸得连一根汗毛都没剩的人,她要嫁的人也许远在天边,她不知道。
秀秀是个有主见的女孩,随她的母亲。母亲就是顶着家里长辈一直不肯出嫁,过了二十三岁家里不再管她,才和上无片瓦下无垄地的青梅竹马走到了一起。母亲家里虽然不是很富有,却也比平常人家强许多,母亲出嫁时娘家什么也没有陪送,只送给母亲一句话‘滚得远远地,不要在家门口丢人’。
母亲很刚强,和父亲背井离乡几百里,在三清山的山脚下清河村安营扎寨,过着月落而息日出而作的农家生活,母亲自从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去过。
母亲不是不想家,前几年曾经动过这种心思,可是囊中羞涩,羞于进那个家门。这几年小不点拿回家里不少银子,打着滚也花不完,可是母亲却不再想回去,两位老人已是七十大几的年龄,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姊妹已三十年不来往,早已形同路人,那个家已是可有可无的了。
父母亲是在那条路上走过的人,自然知道走在那条路上人的凄苦,夫妻两人不想勉强孩子,他们无能为力,只有暗暗地心酸。
小不点坐在小溪边,有一搭无一搭的捡起身边石子慢慢的扔到溪里,他看着溪水被击起水泡,水泡随着溪水流动很快消失,他的心好像也随着水泡沉沦。
他知道秀秀的今天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没有施家山和少林弟子的冲突,如果没有误打误撞走进秀秀的视野,秀秀早已是,一乘花轿顶到门,红墙小筑他家身。
小不点不是不爱秀秀,他爱秀秀爱得很深,可是他越爱她越不敢走近她,他怕秀秀受到伤害。这几年每到八月十五和农历新年,他都要回到家里和家人团聚。在家的日子很短暂,可是那份温馨却像窖藏的老酒,绵绵悠长。离家日久,温馨就是他回味无穷的牵挂。
秀秀依然是亭亭玉立,七年的风霜雪雨没有摧残了她的美丽,美丽却像寒冬的腊梅更加楚楚动人。
每当回到家里,秀秀依然像以前那样,小哥长小哥短的围在身边,可是他能感觉到秀秀随着年龄增长,凭添的隐隐羞涩。秀秀的笑仍然是春风依旧,小不点看得到春风依旧后面浅浅的春愁。
记得农历新年俺娘对他说“家里的黄历秀秀一个人把着,俺们老两口已不知道准确的日期,只要看到秀秀脸上有了笑模样,就知道你要回来了。”
他无语,就好像有人拿刀尖剜他的心。
秀秀的俺娘问他“孩子,你给俺们老两口一句实话,你爱不爱秀秀?”
他毫不掩饰的说“爱,俺爱秀秀胜过爱俺的生命,可是,俺不能娶她”。
俺娘紧张的问“你外边有人了”?
他摇了摇头回道“没有,外边的女孩没有一个好过秀秀,即使比秀秀好,俺的心里也没有地方在容她们”。
俺娘心里虽然得到安慰,可还是不懂,既然是爱,为什么又不能娶她。小不点对俺娘的疑惑无法明说,他既不想伤害秀秀,他也不想让老人为他担心,所以他一直在逃避。
小不点曾经多次试图说服秀秀,秀秀回答的很坦然“小哥,你的事俺不过问,在外边做什么那是你的事。俺怎么做你也不要管,小哥只要一年回来两次,让俺知道你平安就行了”。
秀秀的回答让他更难受,他越是不想伤害她,却反而越是伤害了她。
小不点对秀秀好担心,他知道秀秀是个倔强的女孩,倔强的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他不知道像他这样朝不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