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是青砖瓦结构,飞檐翘角雕梁画栋,显得很厚重。屋顶青色的鱼鳞瓦片,已经快被绿色的青苔盖住,间或长着一簇簇小草,古朴中流漏出沧桑。
前后窗户挂着窗帘,夕阳的余晖被挡在窗外,房间里光线很暗。屋子里充斥着很浓的药味,浓的就像中药的作坊。
一张很大的双人床摆在房间的一角,床上半躺半靠着一个人,上身白色无袖汗褟,下穿黑色过膝短裤。
男人头发蓬松,两眼深陷,曾经有棱有角的方头大脸,现在更加棱角分明。脸色很苍白,就像月子里大流血的女人,苍白得让人不敢关注。
床边摆放着一张桌子,桐君坞的大当家和三当家的就坐在桌子的旁边,两个人已经坐在那很久了。
一位老年妇女拎着一把紫砂壶走了进来,要给两位客人续水,揭开杯盖才发现杯子里面茶水是满的。用手背贴在杯子外壁,茶杯已经凉了,女人看了看两位客人,端起两只茶杯走向了外间。女人偷偷地长叹了一口气,无以言说的惆怅。
女人再走回房间时,杯子里已经重新放入茶叶,女人再次提起紫砂壶沏茶。
女人刚转过身准备离开又停住,慢慢地转过身轻声的说;“一只脚再三告诫不要喝酒,当家的不听,大哥、三弟你们劝劝吧。”
一只脚就是在十字路口开诊所的郎中,他的一只脚不是被别人砍掉的,是他自己砍掉的。一只脚在野外采药,被烙铁蛇咬伤,为了保命忍痛割爱。
看到男人严厉的眼光,女人急忙换了一种口气“我不说了,当家的也别生气,想干什么我伺候就是了,一辈子你都没有给过我说话的权利,也不在乎再有一次。”
女人说的话是在乞求。充满了无奈。女人走出去时眼角蓄满了泪水,站在院子里茫然地四顾。
大哥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若不是他遇到了危险,老二舍身向前,二弟又怎么会被人砍去了一条腿。
老三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若不是他极力丛勇,二哥不会落到这个田地。桐君坞现在已经是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在这个世界消失的危险,始作俑者就是他这个自作聪明的人。
醉八仙酒楼出事后桐君坞极力封锁二当家受伤的消息。但是事与愿违下。正应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二受伤的经过不胫而走,不到一天的功夫本地大小帮派全知道了。
桐君坞世代居住于此,在桐庐可以说根深蒂固,正经有几家世交和好朋友。可是。他们突然间发现,世交和朋友一下子不见了。
这几天他和大哥连续跑了好几家,不是当家的去外地了,就是主事的人病重不方便见客。
他们心里清楚,中州剑客林和与玉面柴勇在江湖的名头太响,这些世交和朋友怕受到牵连,已经和桐君坞保持了距离。桐君坞虽然还没有到众叛亲离,却已经是孤立无援。
桐君坞无论大小事都要躬亲自问,决断是无一遗漏的三当家。现在是江郎才尽,除了骂人已不会干别的。
三当家和大哥来看望二哥,主要是要和二当家商议,安排家族老人孩子和女人提前外出躲避事情。可是刚一提今天去拜会朋友的情况,老三又是一通骂。背信弃义,势利小人,甚至还带出了脏话。
二当家听着不对味,出言制止“三弟,君子绝交不出恶声,这话传出去有损桐君坞名声。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件事搁在咱们身上,咱们会不会替人家出头,况且这件事后来的发展,咱们已经不占理。”
三当家一下子被问住,他没有心理准备,这是二哥第一次反驳他。颐指气使习惯了,突然有人说不,还有点接受不了,三当家显得很尴尬。
二当家的夫人进来换茶说的一番话,才打破了房间的沉闷,他们又找到了新的话题。从喝酒扯到了女人们的不容易,最后才回到真正要说的话题。
正事刚刚开头,被跑进来的旺仔打断“师伯,前两天离开的那个年轻人又回来了。”
三当家腾地站了起来“你看清楚了”?
旺仔回道;“不会错,那匹高头大马太扎眼了。”
“是年轻人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和叫杜鹃的女人一起回来的”?
“那个年轻的女子也回来了,一共是三个人。”
“我说嘛,天无绝人之路。这下太好了,连一枝花都回来了!”
旺仔急忙纠正说;“不是一枝花,是一个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的男人。”
三当家愣了一下依然兴奋的说;“不管她,只要两个年轻人回来就足够,他们还住在居家客栈对吧?”
“我看到三匹马被伙计牵去后院才回来,三姐已经派人去盯着了。”旺仔说完抬手用衣袖擦脸上汗。
三当家送过去自己还没有动过的茶杯“你小子今天有功,赏你一杯茶水喝”。
旺仔喝完茶出去了,三当家的高兴地对两个人说;“我得马上进城,好歹都得把两个人留下来。也许他们就是冲着咱们银子来得,只要不是狮子大张口我就答应他们,先度过难关再说。”
大哥脸上地气色也好看了许多,吩咐说;“多跟人家说两句好话。”
看着急匆匆走出去的三弟,二当家的只觉得悲哀,若不是争强好胜什么事都不肯吃亏,又怎会有今天的低声下气。
二当家对大当家说;“大哥,让人备车,我要进城,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我怕三弟搞砸了。”
祥和饭庄的厨艺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