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前院作为龙行卫办公之地,建造得四平八稳,除了必要的屋子通道外无一装饰,墙体只比皇城低上一寸,色调也以灰黑为主,人步入其中除了压抑还是压抑。
柳双离入龙行卫已三月有余,这前院也走过无数次,可每次身入其中,还是觉得极为不适。
许行办公的地方,离殷学正常呆的那间小屋不远,只隔着一个小小的穿堂,是一个单独的小院落。院中原只有三间小小的瓦房,是存房杂物的地方,许行要过来后,才重新做了修缮。房子扩充了一倍,不单办公,许行还把边角的两间屋子加了明亮的窗扇,又安上了床榻,直接就住在了这里。
许行父母早已过世,如今孑然一身,能升为龙行卫千户全因殷学正的赏识。殷指使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就视殷大人为再生父母。殷指使提他到身边使唤后,他就申请搬到了此处,以方便听召行事。这在他看来是忠心的表现,在外人道来,却多当他是殷学正的一条狗。许行也听过这些难听的传闻,除了回骂上两句外,也管不上别人。
这日一早,柳双离来到许行所住的小院时,许行正立在院墙边上,呆看着墙角泥土中已经开始发黄的杂草。他是个粗人,没什么雅好,所住的小院整修时也没种上什么花草,墙角泥上的这一圈杂草,是这个小小院落中,除他以外唯一的活物了。
“大人。”
院门是大开着的,门前也无人值守,所以柳双离来到时没有敲门也无人传话,直接就步入了院内,向许行恭敬的行了一礼。
听闻声响,许行才从那圈杂草中回过神来,看向柳双离:“噢,你来了。”
柳双离点头:“大人找杨七何事?”
许行却没有回应柳双离的寻问,只眯着双小眼,细瞅着她,好一会儿才指指一边的大石板:“你坐下。”
“是。”
柳双离答应了一声,听话了在不高的大石板上坐下,抬头看着一脸严肃状的许行。
“你最近有什么事?”许行问道。
柳双离摇头回道:“没有。”然后睁着双大眼,新奇又不解的看着许行。
没有殷学正的吩咐,谁敢给她分配事情做?龙行卫中的其他大人,对她这个受指挥使特别关照的新人小姑娘,除了好奇就是纳闷。
她性子又极是乖巧沉稳,就算对她再有不满,也只敢耍些常见的招数调戏一下,就嘴上痛快几句而已。想要从她身上生事,也要能找到借口和理由才行。
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龙行卫自己人,总不能像对外人那般,无中生有的去生事吧!
许行做为殷学正身边的第一人,对这些情况不可能不了解,这问话问得很有问题,柳双离是明白人,自然不解。
许行当然知道小姑娘没事,问这话是因为他心下有个疙瘩,一时转不过来,才没话找话问上一句,以缓解心下的郁气。
虽按要求把人找了来,可他真真不知要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小姑娘。
他并不讨厌柳双离,但也不喜欢。不讨厌是因为小姑娘的性子极好,不喜欢却全因他视为再生父母的殷大人对小姑娘的态度。
他作为殷学正的第一心腹,当然清楚当初殷大人,之所以特别招这来历未定的小丫头进龙行卫,一来是对小姑娘的身手和性子起了兴趣,二来最重要的却是因为她和礼部侍郎陈家三公子的关系。
那时龙行卫正在全力追查这个表面兼和有礼却实则问题很大的陈三公子。引这个丫头来,也是想在陈三公子身边安个像样点的棋子和炸弹。
不想,不知因何原由指挥使大人临到最后突然放弃了这一步棋。
许行跟在大人身边多年,十分了解他的大人,实在看不出大人的改变,是如外人所猜那般,对小姑娘生了男女之情。
大人对男女之事其实很不上心,就如他一样,除了偶尔去妓坊找个上等的妓子发泄下身子所需外,没有固定的情人。
而小姑娘这样的,也并不是大人喜欢的类型。具他分析,大人应该喜欢的是那种成熟型的,去妓坊那么多次,找的也多是那波大又老道样的妓子。从不会像他,常换花样,寻些看起来娇嫩甜美型的玩新鲜。
这既不是男女之情,那又会是什么?
许行并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实际并不姓杨,也不知道她实际出身云天门。
关于柳双离的实际情况,殷学正从没跟第二个人说起,即使是他最信任的许行也不例外。
所以,完全不知情的许行到现在都很是纳闷,又因为殷学正对小姑娘的特别,他不敢违逆,只能把小姑娘当大小姐般供起来。
可今儿一早,殷大人却突然要他以后办事时,能带上小姑娘就都带上的案子要让小姑娘全程了解并参与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什么情况?
天香阁这案子,一般人看来只是个普通的杀人案子,可深明就里的人却都能嗅出,这案子的水极深。现在虽然按章程顺天府在查探着,可背地里,各方势力都明里暗里紧盯着不放。
说来水螺街三和天香阁。
百花楼的后台东家是他们龙行卫,千云阁的后台东家是田家,天香阁的后台东家却是以太监佛爷高月明为首的一帮子宦官。
今儿天香阁内出了这等案子,不知宫里的那帮子太监会怎么想,再有那帮太监的后台太后娘娘,又会做何想?
“你进龙行卫有三个月了吧?”许行问道。
“杨七是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