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什么。去年的白绸都搬出来罢,然后用淘米水泡一泡,泡几天,把黄去掉。然后打个招牌出去,就折价便宜卖了。”苏阳怡淡道。
“淘米水……”罗越一怔。
他倒是知道这个法子,不过用淘米水泡过的绸子,也不和新的一样了。通常有买了白绸回去的人家会这么做,为的是用的时间能长一些。可是甚少铺子是这么做的。
“夏季贪绸,白绸又是做底衣中衣的好材料。用淘米水泡过,大户人家自是看不上了。但是若是把价钱折下来,寻常百姓家还是愿意买的。毕竟用绸做底衣还是要舒服得多,再加上是穿在里面的,他们也不会计较这些。”苏阳怡耐心地道。
罗越斟酌了一下,道:“是,总比压在库房好些,还能捞回些本。”
苏阳怡笑了一笑。
罗越欲言又止,看她神色淡淡,才又道:“可是这批绸子卖出去了,今年新进的白绸就会压下来了。难道明年还用同样的法子不成?”
何况今年进的白绸,也实在是多了些……
苏阳怡想了想,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选一批送到绣坊,做成汗袜什么的卖吧。价钱也别定太高,主要是要保住本。”
她说的不为是个办法。但是罗越无论如何都觉得有些憋屈。本来好好的,哪里需要做这些事情,不是为了赚钱,就为了保本!
都是那两个中饱私囊的家伙……爷一走,倒愈发肆无忌惮了。现在夫人也去理佛了,少奶奶毕竟年轻又是新来压不住阵,这可如何是好?
最终,罗越只是看了一眼管自己忙碌的苏阳怡,叹了一声,走了。
少顷,大卢小卢并云儿进来了。
“少奶奶。”大卢轻声道。
“你说。”
“刚刚……罗管事的脸色不大好看。这是怎么了?”
苏阳怡放下笔,瞅了大卢一眼。
大卢连忙道:“奴不该乱问的,请少奶奶责罚。”
苏阳怡倒是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道:“瞧把你吓的。你们是我身边的人,这事儿真说给你们也没什么。”
大卢小卢惊讶瞪大了眼。
“罗管事是库房管事,每日最头疼的就是库房里那些货。去年压下了不少白绸,都发黄了。今年他瞧赵管事又进了不少白绸,便有些不高兴,来找我说理啦!”
大卢若有所思,道:“白绸跑不了多少啊……”
连她们这样在下面做过伙计的都知道。
“这货是死的,人是活的。跑不快,那就得想办法让它跑。咱们呢,是在庄子里坐镇的人,总不能去指责在外头进货的人。把东西卖了,就是咱们的责任。”
大卢小卢彼此对望了一眼,若有所思。
苏阳怡便不管她们了。
谁也没想到这件事就算这么揭过去了。
起初赵管事和孙管事也做好了准备,若是她发难该怎么应对。苏阳怡毕竟年轻,又是新来的压不住脚。而赵管事和孙管事又都是庄子里的元老,真要较真呢,苏阳怡是不能跟他们硬碰硬的。
连带着,姜氏走后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苏阳怡,并让她收走了所有账表和花名册的事情,赵管事刚回来得知,也决定先息事宁人了。
他想,等风头过去再说。
日子就这么平静了几天。
直到有一日,苏阳怡早起去铺子里,例行清点过后,突然发现孙管事不见了。
“孙管事呢?”苏阳怡问前庄钟管事。
“来了,在后头呢。”
正说着话,鼻青脸肿的孙管事出来了。见着苏阳怡,似乎有些尴尬,拱了拱手,道:“少奶奶。”
见他一脸伤,苏阳怡似乎有些惊讶,道:“孙管事,您这是……”
孙管事支支吾吾地道:“路上,见了强人……”
话一出,庄子里的人就都笑开了。
强人?你去哪儿见着强人,把你的脸挠成那样了?莫非你五大三粗的孙管事,还被几个女强人给劫了?
苏阳怡没有笑,见他那样连忙道:“报官了没有?你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急着来上工!叶记就这么亏着你不成?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听到前面几句话,孙管事还是很感动的。但是听说让他回家,他顿时面色大变,连连摆手,道:“不不用了,少奶奶,您忙您的吧,我,我这是小伤,不碍事的。何况那漂白的绸子正要上来,忙着呢。”
苏阳怡又劝了两句,无奈他说死不肯回家,苏阳怡只好道:“既然这样……大卢,你去后面煮个鸡蛋给孙管事敷脸吧。小卢你去买些药来,先给孙管事把破皮儿的地方抹一抹。”
“是。”
孙管事自然感激不尽。
苏阳怡安慰了他几句,就带着云儿上了楼。
走到楼梯口,又想起来了,看向宋青,道:“宋账房,你跟我来一下。”
因为憋着笑,苏阳怡的脸色有些僵硬。众人见了,便以为宋青要倒霉了。
宋青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等她先上去了,又拿着昨天的账表,仔细对了对,嘀咕道:“难道做错了?”
有人拍拍他的肩,道:“老兄,自求多福罢。少奶奶的脸色,可不好看啊。”
宋青把他一推推去一边,道:“一边儿去,我行得正坐得直。就算出错那也就是算错了账,能有什么事儿。大不了就是一顿骂。”
说着,拿着账表,就上了楼去。正遇到下楼去给苏阳怡买早点的云儿,两人错肩而过。
进了屋,苏阳怡正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