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崔氏停止了哭泣,她心中有些纠结,不知道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她原本的计划是将杨子熙赶出去,不管她手中有没有地契房契,只要不让她进医馆的门,医馆便终究还是老刘家的。
可显然这个法子是行不通的,她自己不懂医术,儿子也是一门心思只读圣贤书的。医馆的伙计都指使不动,如今连黄大夫和孙大夫便投靠了那死丫头。她们孤儿寡母,又怎么敌得过这许多人?
所以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搬出老招数:撒泼打滚,哭闹骂街。
此刻听闻杨子熙同意她和儿子继续住在医馆后宅,不过是提出加一堵墙,改个朝向开门,她便觉着自己至少捞了个便宜:保住了后宅。
然而光是宅子还不够,她不能白白就把医馆让出去,还得弄些银子!
于是崔氏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来,冲着杨子熙道:“既然是分家,那医馆也该分!怎么说也得折现我们刘家三百两银子!”
“嘘……”周围的人群发出了嘘声。崔氏撒泼的模样并不招人待见,众人都是觉着刘旭诚年幼可怜,才帮着说话的。其实大多数人也听说了医馆争产的案子,连知府老爷都判了杨子熙胜,医馆自然就该是杨子熙的,崔氏白得了地方住,竟然还贪心奢望分银子?
刘旭诚心道一声不好,他很清楚,自己的娘是个没脑子的人。他刚刚以无比谦卑的姿态博得的些许同情,很快便会被他娘的无理取闹消耗殆尽。
“娘!别说了,医馆是小师姑的,这是师爷爷的意思,谁也不能违背!小师姑让我们暂住后宅,便是情分,我们也该知足了。”他起身拉住崔氏,言辞恳切的道。
“可是儿子……”崔氏还待说话,却被刘旭诚暗地里狠狠的拧了一下,她一惊,忙闭上了嘴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今儿子已经成了崔氏的主心骨,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于是这事便定下了,杨子熙当下便雇了人来砌墙。工匠按照杨子熙的要求,续着宅院外围的围墙,在医馆前堂和后宅间砌了一堵高达五米的石墙,将医馆从中心劈成了两半。
前院的医馆成了个狭长的长方形,大门朝东街开;后面的内宅也是个长条形,大门朝西街开,双方出入都不在一处,唯有院子中央的水井,被围墙围成了公用之所,两侧开门,但却不相通。黄大夫和孙大夫等人要从宅院到医馆,都得绕一个大圈,从西街到东街来。
杨子熙这般做还有个缘故,她如今也有了台生化分析仪,将来说不得还会有别的先进设备,这些可不是吊瓶输液管之流,丢了便丢了的。虽说事实上通过空间医院,她完全可以将设备每天收走带回住处,可如此一来反倒会引人注意,所以她准备腾出医馆的一处专门放置这些仪器。
信不过的人就不能再留下,尤其是崔氏这等会算计黑她东西的,更是不能让她跨入医馆半步!
处理好了分产的事,已经是傍晚了。杨子熙命人关了医馆大门,便邀请黄大夫和孙大夫两位上酒楼吃饭。
黄大夫今年四十八岁,孙大夫也有四十二岁的年纪了,虽然他俩都明白,医馆由杨子熙撑门面比较有前途,可当真面对这么个九岁的女娃娃做东,他们两人多少都有些不自在。
杨子熙也不和他们客气,她替子暮点了几十个菜,便开口道:“我请两位吃饭,是准备商议下我们医馆今后的章程。我不知道我师父在世的时候是怎么立的规矩,既然现在医馆做主的是我,那我便有我的新规矩。”
黄、孙两位见她说话老气横秋,心中多少有些不乐,却也没有率先开口。
杨子熙接着道:“过去两位是在医馆挂单,每日开门应诊,自负盈亏,月月上缴诊金的两成。如今我有意留下二位,跟二位签订契约,今后由我每月按八两银子的份利付银子给两位,无论医馆生意寡淡,只要两位按点坐堂看诊,便可以稳拿份利银子如何?”
听到她这话,黄、孙两位大夫不觉相互对视,心中均大喜。要知道凉州人问诊,通常也就是十文钱二十文钱的诊金,生意好的日子能有十五二十个病人,生意不好的时候也许一天就三五个人问诊。如此算下来,一个月顶多也就赚个五六两银子,还要上缴刘家两成的费用,最终到手的不过也只有四两五。医馆的其他收入是与他们无关的,卖药的收入、病人在馆治疗的费用等等都是归医馆东家所有。疑难杂症多半过去也都是寻董神医瞧的,因此如王员外这等土豪,他俩从来也都摸不着边。
现在杨子熙不用他们上缴诊金,还提出每月固定给他们八两银子的份利,便等于无端令他们的收益翻了一番,他俩又如何会不欢喜呢?
“小东家……此话当真?”黄大夫忍不住追问道。
“自然是真的,”杨子熙点点头,夹起一筷子牛肉,送到子暮碗里,“我说话算话,不过今后医馆的经营方式也得改改,一溜排坐着给人问诊,实在是没有效率,病人来了就该分门别类,内科归内科、外科归外科,按症对号入座。我是主攻外科的,今后凡是内科的病人,就都要麻烦两位了。”
孙大夫端起酒杯,自斟自饮的抿了一口,点头道:“既然拿了你的份利银子,做事便是应该的。不过我不太明白,什么叫内科?什么又叫外科呢?”
杨子熙想了想,解释道:“我所指的内科,便是用汤药可以慢慢治疗的慢性病;而外科便是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