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外公要亲自教导宝镜,不止是二舅妈,就连二舅李立德表情也有些不渝。
在二舅两口子看来,李兰芯是个女孩儿,只有他们的儿子李明雨才是李家的唯一继承人。偏偏老爷子横竖看不上李明雨,从前一心教导李兰芯,现在还要加上个外姓人!
大舅一家都挺为宝镜高兴,徐海东两口子都知道老爷子是有学识的人,更为女儿骄傲。
宝镜被众人的高兴所感染,自己越想越高兴。
然而这份高兴仅仅过了一天就戛然而止,腊月二十八,宝镜一家人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急着赶回乡下老家,一大早,小姑就让人送带信来,说宝镜的爷爷病了。
“病了就该送医院,小妹他们是怎么回事!”
徐海东挺急,李淑琴也有些拿不准真假,婆婆是习惯性装病,每每有什么过分要求,婆婆就会拿生病和孝道来要挟,但公爹却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先回去看看吧。”
相比父母的着急,宝镜挺淡定。倒不是她不孝顺,有些事上辈子就经历过一次,宝镜心中早已有数。
一家三口匆匆往老家敢,李淑琴向隔壁张家借了辆自行车,徐海东骑着自己的车带着宝镜,乡路颠簸,冷风呼呼吹在脸上,宝镜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骑了一个多小时,才瞧见徐家村。
徐海东心急火燎把自行车停下,发现自家的黄土墙院子里静悄悄毫无人音,让他心里七上八下飘荡在半空落不了地。
“爸,爸!……妈,妈,我爸怎么了?!”
正要往屋里冲,门帘一掀,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穿着红底白花的棉袄,颧骨高耸,嘴唇薄而紧抿,正是宝镜的小姑,徐海东的妹妹,徐海霞。
“海霞,咱爸怎么了?妹夫带信也没说清楚,到底是什么病,严重不严重?”腊月天气,徐海东急的一脑门儿汗。
徐海霞眼神有些闪躲,含糊道:“昨晚有些不舒服,现在好多了,爸知道你们要回来,下地割菜去了,是小伟他爸带信时没说清楚吧。”
徐海东松了口气,李淑琴还好心好意道:“要不带咱爸上县医院好好检查?”
“我看行,海霞,你去地里把爸叫回来,才刚好又出去冻着了咋办,我这就带他去医院。”
到了老家,宝镜就没说过话,一直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一切都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爸妈的应对,以及……屋子里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老大回来了?”
徐奶奶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徐海东下意识“哎”了一声。
掀起门帘进屋,徐奶奶头顶缠着毛巾,合衣躺在床上正唉声叹气呻吟,他弟弟徐海南正是殷勤给老娘掖被子。
“妈,您不舒服?”
徐海东的孝顺倒是不掺水,随后进屋的李淑琴进屋一瞧,心里就有了几分明悟,脸都气红了:什么公公病了,多半是婆婆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宝镜轻轻拉了拉妈妈的手,李淑琴见女儿冲她比比嘴,勉强没有当场发作。
那一项,徐奶奶已经开始了念叨。
“海东,你弟弟这都二十八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找不到,可怎么办啊,老婆子日夜操心,就是你爹也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和你爹能再活几年,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你弟弟成家,哎呦我的心,咋就那么疼……”
徐海南闷声不开腔,宝镜瞧着爸爸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小叔这人吧,你说他是个坏人那不至于,以宝镜成年人的眼光来看,他就是自私懒惰。好歹也是个初中生,可他就是死活赖在乡下,偶尔打点零工,还不够他自己花销,人又长得其貌不扬,还死活要娶城里媳妇……二十八了还是孤身一人,在乡下的确是件被人嚼舌根的事儿。
想起小弟的情况,徐海东也只能叹气:“妈,您别太操心了,我让淑琴在厂里打听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给小弟介绍介绍。海南,不是大哥说你,你也该找个正事了,没有工作,哪个城里姑娘肯跟你?”
徐海南浑不在意,“哥,你给我找的那是什么工作啊,烧锅炉的,整天累得要死,人脏的像块碳,能找到对象吗?”
李淑琴撇撇嘴,就她小叔那条件,人懒脸不俊,也要有城里姑娘肯下嫁啊。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徐海东身上,宝镜和妈妈被彻底忽略,也让宝镜更方便躲在身后观察众人。
听完徐海南的埋怨,爸爸脸色不太好,小姑却和奶奶对视一眼,彼此有些难言的默契,小姑眼珠子乱转,清了清嗓子道:
“哥,其实我倒有个人选,姑娘是小伟他爸那边的亲戚,今年才二十岁,在县招待所里当服务员,人长得可漂亮了……就是家境差点,姑娘已经和小弟见过了,对海南挺满意,就是要求咱家建一栋新房子。”
肉戏来了!
不仅是宝镜,说到和钱有关的事,李淑琴也雷达全开,竖起了耳朵听得全神贯注。
徐海东虽是搞技术的,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可他能看得懂图纸,人却是不傻。见老娘、妹妹和弟弟,三人齐刷刷望着他,也叫他无法继续装傻,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凝重:
“一栋?这么说是要建小楼了?那可得要不少钱吧。”
徐海霞紧抿的唇微微扯开,努力挤出点笑:
“我和妈算过了,咱家就三兄妹,既然要修新房子,不如建栋三上三下的二层小楼,建好后咱三兄妹每家分个房间,小弟是要留在家给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