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徐姐姐你的侍卫没有跟上。”
“他们进不来,你我皆是冯氏心法传人,才能进入冯氏祖祠。”
这么多年来,宝镜首次承认她的医术同样传承自冯氏。
茯苓嘴唇蠕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宝镜在前带路,直接往石碑处走去。
与她进入此界的石碑一模一样,同样有医仙谷三个大字,与她曾经所见唯一的差别是石碑的颜色。
只要触碰到石碑,她是不是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三十多年过去了,她带着一身医术回去,早已物是人非了吧。父母可还在世,弟弟徐朗是不是平安长大,外公外婆和陆舅公等人肯定老逝,师傅祁震山的暗伤虽然好了,也不一定能活到如今。
心心相印的恋人,是仍然在等她,还是另娶他人?
踏入石碑,宝镜变得不确定。
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迟疑和心神不宁写在脸上……忽然,细微的破空声传来,宝镜往旁边一歪,素白的手抓住了一支弩箭。
此箭长约五寸,由精铁所铸,箭尖上泛着幽幽蓝光,工艺之精巧,已经达到了当世巅峰。
茯苓提着军弩还未放下,他脸上闪过挣扎:
“徐姐姐,我也不想的。”
宝镜将弩箭随手扔远,箭尖划伤的草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剧毒封喉,军中利器,想杀死她的人,实在是下了大力气。
“你不想什么?不想为了名利富贵出卖冯师傅,还是不想将医仙谷的灵草采绝,以献给掌权者换取官爵?”
茯苓握紧了军弩:“我没有出卖师傅,师傅违抗圣命,如果不是我将他暂时隔绝起来,他早就被盛怒的皇帝杀了。医仙谷的药,是在保师傅的平安,也是保桃源县平安!徐姐姐,天子一怒,你真的想看见桃源县血流成河么……不过,徐姐姐,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怎么怀疑?
从白雾升起,茯苓没有异样反应时,她就在怀疑了。
第一次进入医仙谷的医者,都会得到指引,为何冯堂没有,可见他已不是第一次来。
既然来过,为何装作陌生?
等到了外围,看见七零八散的灵草,宝镜越发疑虑。
在现实世界,冯师傅有个习惯,采药从来都会留有余地。药不断根,它方能再生,采大的,留小的,后人才不至于无药可用。
看见百年灵芝,都只采一半的冯师傅,不会把医仙谷的药田搞得七零八散。
冯师傅不会踩伤药苗,他对待药草是细致精心的……除了心中有鬼,慌张采药的人,她想不通有谁能将医仙谷药田搞成一团糟。
“茯苓,你跟了冯师傅,有四十余年了吧。”
谁都能背叛,唯独你不能。冯堂不仅将茯苓当徒弟在带,也是继承衣钵的子弟,冯堂没有娶妻,茯苓也姓冯,堪比他的亲子。
怪不得,当她遇到冯师傅时,他不肯再收弟子。
宝镜的言外之意,茯苓不是不懂,他目光中有着痛苦,又有兴奋:
“徐姐姐,你不该和我说这么多话的。”
就算没有刺破皮肤,弩箭上的奇毒,也能渗透进人体。
这种毒于性命无碍,却能使人功力尽失,他师傅就是受了同样的暗算。
哪知宝镜扬起了莹白无暇的手掌,“说了这么多,你在拖延时间等我毒发……可惜,我戴着南疆蚕蛊吐丝织成的手套,百毒不侵,让你失望了。”
宝镜笑得渗人,茯苓不由往后退。
宝镜哪里肯轻易饶他,金针射出,封住了茯苓的穴道。
她抓起茯苓,直接往石碑扔去。
是通往现实世界的路口,还是诱惑她越陷越深的障碍物?
茯苓砸在了石碑上,他没有穿透石碑,也没有被石碑弹回,他的身体,砸的石碑四分五裂。
高耸的石碑,就在宝镜面前碎掉了。
等尘埃落地,地上不见碎石,也不见茯苓,只有一条小道,通往茅草屋。
那茅屋,不正是冯堂的住所吗?
宝镜抬脚走去,茅屋门开着,一身青衫的冯堂席地而坐。
他比她初到此界时,看着要老些,又比在现实世界教导自己医术时年轻,从外表看,约莫三十几岁,正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充满了男性魅力。
“冯师傅,您没事。”
冯堂洒然一笑,“痴儿,你还不愿意醒来?穿越时空,这样逆天的能力,就算耗费掉医仙谷全部的储备能源,也不可能办到,你只是做了一场梦,黄粱米饭熟了,你也该醒了。”
她所经历的三十多年,不过是黄粱一梦?
那茯苓呢,假死的王小姐,整个桃源县,以及她行走南疆结识的各种人物,病患和豪杰,坏人和好人,都是臆想中的人物么。人的梦,不可能这样细致没有遗漏。
“曾经发生的,都已发生,只是当时的世界中,没有一个女医者叫徐宝镜。你只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经历了我所经历的一切。”
宝镜仍旧疑惑,“那您为何又把我唤醒?”
冯堂摇头,“不,是你自己醒来。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医道,完成了进入医仙谷的诉求,医仙谷幻境,便再也困不住你。”
看见石碑时,放弃直接穿行,是最正确的做法。
砸碎了石碑,就是砸破了“虚妄”,宝镜当时要是想穿过石碑,那她就由一个梦境里,走到另一个梦境,那个梦里,可能由古代返回现代,有她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