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腰刀脱手而出,笔直地向我的面门飞来,辨准方向,侧身,抬腕,在千钧一发之间伸出两指准确地拨在刀柄之上,那柄腰刀便轻巧地回转了方向,向那始作俑者激射而去。
众人一声惊叫,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已经挡在流苏的身前,挥剑隔开了那柄去势若流星的腰刀,腰刀径直扎入了不远处的一棵古松,扑簌簌震落了满树晶莹的雪花儿。
她躲在他的身后,脸上虽已经变色,却也未见得十分的惊惶,他冷厉地看了她一眼,“在赫连云笙的面前耍飞刀,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你也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虽是班门弄斧,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和孩童却已是绰绰有余!”我缓缓接了口,这句话一出,她才是真正的面无人色,方才的嚣张跋扈彻底不见了,整个人不自觉地瑟缩在展若寒的身后,躲闪着我犀利如锥的清冷眸光。
“只可惜流沙坳的三姑娘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展若寒淡淡道,却忽然神色一凛,犹如电掣一般住了口,“赫连云笙,你想说什么?”
这一番动作让我的腹痛更加剧烈,眼前几乎是金星直冒,强自稳定了身形,几乎咬破了嘴唇,怀中的宁羽已经越来越重,臂膀酸涩难当。
“我被你掳掠到这座院子的时候就对你说过,展若寒,你大可不必这般恨我,害死你那心上人的另有其人,只不过,这合府的人都希望那个凶手是我而已。”
他的身体倏地一震,回头看向流苏,流苏苍白着脸一步步倒退,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是我,不是我!四爷……这个贱人的话如何信得?”
“四爷,玉蔻却是死在赫连云笙手中,管家余妈等十几个下人亲眼目睹,不要信她的话,她不过是穷途末路才诳语离间!没得为了这个贱人伤了我们一家人的和气!”邱蔚迎上来,斜睇着我,眸光炯炯。
微微挑挑唇角,我越过众人看着流苏紧紧隐藏入人群的身影,这一刀的凌厉攻势不容小觑,练准飞刀之类的小型刃器自是不易,却难得她可以将一柄随手夺来的腰刀使得如飞刀一般的精准。
往事在脑海中若电光般闪过,杀死玉蔻的人,必是知晓她身份的人。
玉蔻与我挑明身份的那一天,余妈曾让流苏给我送一篓新下的石榴,而那日我送玉蔻离开后,却只在院子中发现了那篓石榴,并未看到流苏的身影,想必是她在院中听到了我和与玉蔻的对话,知晓了玉蔻的真实身份。
青阳郡主被杀的那日,老夫人,邱蔚,绿柳皆不在府中,而是前往秦翰林府奔丧,而流苏却留在了云麾将军府。
这个当日云麾将军府的通房丫头,本就是一名薛性府丁的女儿,自幼也随着父亲学了一身的本事,若她是杀害玉蔻的凶手,那么一切疑团皆是迎刃而解。
冷眼看去,提及玉蔻的名字,竟颇有几个人神色紧张,老夫人,夫人邱蔚俱有些神色惴惴,想起当日玉蔻临死前对我的求肯,李代桃僵,婢子代嫁本就是灭族之罪,可展若寒毕竟是欢颜的父亲,即便当日为了解救顾南风我对他进行要挟,也没有想真正让他祸及九族。
“究竟是谁杀了你的心上人是你的家事,我没兴趣过问,只不过有一个人,却是不同。”我缓缓抬起手臂,绕过展若寒,手指直直指向了人群中神色阴晴不定的流苏。
“薛流苏,我不在乎是不是你杀了玉蔻,但若被我得知欢颜落水是你的所为,再有相见之时便是你的死期!”我一字一顿,她闪闪躲躲着目光,一点点失去了脸上所有的血色。
看看我又看看流苏,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紫色的长衫都在粼粼抖动,显是心绪不宁,提及了玉蔻,竟然让他在方才那种万念俱灰的状态中复苏过来。
不敢再多做纠缠,厚厚长袍之下我的双腿都在微微的颤抖,绞痛一阵阵袭来,似有一股热流缓缓自腿间流下,低不可抑的呻/吟之声几乎从唇齿之间溢出。
坚持着一步步退出到大门口,看到了那辆四乘马车的时候,我几乎要虚脱得倒下去,还好棉衣很长遮住了下身,但是那滚烫的热流让我知晓了即将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