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使下令封城,军令如山,如今这洛阳城除了士兵寻常百姓再无从进出,云笙,如今也只有留在城中,等待时机再做打算!”虎牢关失守溃败的消息让我一时怔忪,他伫立在我的面前,眸中翻滚着无尽的烦恼神色。
我的迟滞让他满心恼火,但是偏偏在出城的时候遇到岳仲景的家人,当日在佛手峰他们夫妇救了我一命,因果循环,也许这就是天意。
“秦默,聂绍是你在西域的暗线,你不可能事事都与他见面,平素与他怎样取得联系?”我望向他,在他的那分莫名的焦虑面前,反而是我的语气显得略微的平静。
“苍鹰,”他略思忖一下,眸光轻轻瞥向了远方,“我驯养了几只海东青,一直用于和他秘密联络。”果然是这样,他的话让我不由想到,当日展若寒围剿顾南风的那一战,天空中盘旋报讯的苍鹰。
“请你传讯给聂绍,如果洛阳城破,我永远赶不到野离草原了,让他将欢颜送去给顾南风。”漫漫风中,我的眸光一点点虚无,声音清幽,飘渺中有一丝毋庸置疑的笃定。
他猛地一把握住我的肩头,手指是那般的用力,额头上暴起了青筋,眼眸中滑过深深的痛楚,我抬起头凝视着他,毫不回避,久久无语,他终于长长吐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好,我答应你。”
“城破之际,你要混迹在百姓之中想办法脱逃,我会向留守使请缨拦截叛军,回护百姓西退,按照节度使的部署,第一道关隘设在虎牢关,第二道关隘是退守葵园,看现下虎牢关兵败的速度,只怕葵园这一防线根本支撑不了多久……”他的眉心紧锁,俊朗的脸上俱是严峻的神色。
“这些日子朝廷增援的兵力会逐渐汇集在西边的潼关,那里才会暂时阻住追兵,逃到潼关才有希望甩脱叛军,见到欢颜,这一次,你不能再有任何耽搁。”
他顿了顿,“我负责卫护定鼎,长夏,厚载三门,这也是生死关头所有百姓,军士撤离洛阳的最后一道防线,云笙,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否则我无暇□□保护你!”他的口气毋庸置疑。
“待到大军压境之时,我自会回到这里找你,可现下还不行,秦默,我需要一名郎中。”他顿在那里,看着我一时语结,狠狠咬着牙关,唯有太阳穴上的青筋像是闪电般划过了冷郁的面庞。
待已经身穿戎装的郎中为了浅薇诊过了脉,捻着胡须思忖,写好了方子却没有递过来,只有微微一声长叹。
“究竟是怎样?”浅薇依旧是高热不退,人昏昏沉沉,李嫂,柱儿,岳翎和我围在身旁,满心地焦急。
“夫人这病势主要是忧心沉郁,惊痛郁结所致,若是肯放开心怀,用了我的方子倒是无碍,只不过这剂药方最少也要十几味草药,现下洛阳所有的郎中都被募了兵,药材铺子也七七八八的被官军征收了,不知道还找不找得全。”他扎着手,一脸无奈。
“柱儿,”我沉吟了一下,“到我们的药材铺子去看看,还能凑得出几味,实在不行,我再想法子。”
“虎牢关撤下的伤兵进城了,所有的郎中被招去诊视伤患了!上面吩咐下来,诊治了这个病人后,马上到安喜门天武军的军营处汇合,不可耽搁!”正说着,门外进来一个小校急匆匆留了话。
“可是仲景受伤了!”昏沉之中的浅薇夫人只听得这只言片语,人从卧榻之上探起身来,直直叫了一声,星眸如炬,双颊酡红,只有苍白无色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满脸的惊怖神色。
李嫂上去扶她,却见她的头一垂,人已经在卧榻上歪倒下来,直挺挺晕厥过去,岳翎扑上去抱着她大声嚎哭起来,柱儿搓着手,急得团团直转,却是茫然无措。
郎中收拾了药箱随着小校出门,我紧跟着离开了房间,在岳府的大门口扯住了行色匆匆的小校,“军爷留步!”从腰间摸出些银钱塞在他的手中,他只是默默看着手中的银子蓦然半晌,塞还在我的手里,方叹了口气,“此刻便是有万贯家财,这城中的人也只怕无福消受了,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葵园丢了吗?”我径直问他,他略一愣,大概是秦默对他有过交代,他思量一下,还是如实回答,“虎牢关一战,五万将士只剩了几千,除却可行走的轻伤士兵退回洛阳城,封节度使并同几位将军率领三千人死守葵园,为洛阳城调兵遣将巩固城防争取时间,几千人对十几万大军,无疑是螳臂当车,预计也挺不过一日半日的辰光……”
“同节度使一起去御敌的将军可有人回来?”咬咬牙,我还是低低问了出来,话一出口,几乎就连自己都怔在那里。
“洛阳城三品以上的将军就有十几位,如秦将军这样的四品将军也有近百位,募兵时为了鼓舞士气,又临时加封了一批,此刻各自领了任务,有的随同节度使出战御敌,剩下的各自率军把守宫城,皇城和外郭城的各道城门,我们不过是小人物,也不知晓到底哪些将军出战,哪些又能活着回来……”
他歉然摇摇头,带着心神不安的郎中匆匆去了,默默伫立在风中,清冷的雪花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变得厚重起来,眼前俱是弥漫着,飞舞着的白雪,阴霾的云层遮住了最后一隙阳光,雪花轻轻落在面颊之上,冰冷的皮肤几乎失去将它融化的温度。
节度使封常清在黄河口布阵迎敌,断桥沉船,安禄山叛军在黄河口连舟成排,如履平地,黄河南岸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