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苍鹰,秦默传递讯息的飞鹰的鸣叫声!
尖利而悠长的鸣叫声在头顶徘徊,我的浑身猛地一颤,倏然跳起身来,醉意全无!
“展若寒,你听到了吗?秦默的苍鹰回来了!秦默有新的讯息了!”我低低自语着,眼中不知觉地涌动着晶莹的泪花儿。
枯草萋萋,秋风卷动着土丘上长长的秋草,发出沙沙的响声,似乎是他的轻轻叹息。
长空清冷如画,我仰头看着那中徘徊的黑点,终于让氤氲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清晰,我的口中发出了清脆的唿哨声,灰色苍鹰渐渐盘旋降落,遥遥的,已经能看清它的爪羽。
伸出手臂,苍鹰终于稳稳停留在我的臂膀之上,尖利的喙轻轻叨啄着我腕上的金环,我打量着这只消瘦的苍鹰,灰色的羽毛上居然都是些暗黑的颜色,带着隐隐的血腥气息。
这只鹰不过是长途跋涉,有些形容憔损,并没有受伤,我的心头一紧,赶紧解下它脚爪上绑缚的东西,依旧是一幅衣袂,却没有以往轻薄的触感,硬硬的,上面俱是干涸的暗色。
再熟悉不过的腥甜味道,心突突跳着,手指已经抖得不成个数,费了好大的劲儿打开了那幅衣襟,眼前的东西让我的血液在瞬间急冻成冰,头脑轰然一声巨响,整个人如泥塑一般僵立在那里。
唯有耳旁的风声呼呼飞过,凄厉犹如撕心裂肺的低吟。
……
草原的尽头是血性汉子们纵马呼啸的声音,女孩子欢腾笑闹的声音。
“娘亲,娘亲……”欢颜清脆的语声遥遥传来,伴着身侧一声熟悉的豪情迸发的朗声长啸,“是顾南风,顾南风来到我们野离草原了!”
声音刚刚入耳,一群纵马飞驰的人群已经乌云一般席卷过来,驰骋在前面的那人黑色的大氅,刚毅俊朗的面庞,一双狂傲不羁的黑瞳,痞气十足的笑容。
顾南风。
他径直纵马向我奔驰而来,身后是黑压压的马帮弟兄,紧紧跟着的还有喜动颜色的欢颜,岳翎,穆勒和齐格。
如同狂风卷过,身体一轻,人已经被强悍的他拦腰抱起放在马上,后背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灼热的呼吸流荡着我鬓边的发丝,迎风飘飞在空气之中。
马儿没有丝毫地停歇,他用力挥了一记马鞭,黑色的乌骓马扬起如雪的白蹄,纵横在广袤的天地之间,将众人遥遥甩在了身后。
“想我了吗?赫连云笙……”他的声音从颈后传过来,气流羽毛般轻抚着我雪腻的后颈,语声低低的,唯有咚咚的心跳声清晰可辨。
略微偏了偏头,苍白如纸的面庞浮上一丝微笑,“是啊,后日就是八月十五,向来守时的顾南风,这一次怎么来得这么迟?”
后面的人都知趣地放缓了马匹的步伐,只是远远跟着我们,淡得几乎不见身影,他也放松了马的缰绳,任那神骏的乌骓信步徜徉。
“弟兄们为我牵线了几桩婚事,当然是去看美貌娇娘,”他一把扭过我的下颌,手劲儿很大,冷冽的桃花眸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目不转睛盯着我看,“整整十五年,赫连云笙,我真的不想再等你了!”
惨白的面色映入他的眼帘,他的神情微微一怔,我却是弯了弯眼眸,伸手拂开他鬓边的一缕张扬的发丝,浅浅一笑,“恭喜你,顾南风,野离草原今夜摆酒设宴,全族人将为这个喜讯庆贺狂欢!”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尖锐成一线寒芒,我轻莞,勾起了唇角,“只是,这次你可有带来迷月渡的石榴酒,我只剩下了一壶,刚刚也喝完了……”
话未说完,他猛地向后拉住了我的头发,垂首下来,狠狠吻住了我的唇,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带着猝然爆发的愤怒和痛意,却有蕴满了深深的无力。
在他霸道的胸怀之中,我一动未动,身体柔软而僵直,眼睛定定看着他,这个默默等候我十五载的男子,口中慢慢全是腥甜的气息。
他猛地抬起头,唇上已经有一丝妖娆的血色,纵横捭阖,睨睇天下的黑瞳中忽然涌起了深深的恐惧,“云笙!”
他的声音很大,在我的耳畔却轻若鸿羽,我的长睫忽闪了一下,一口热血冲出胸臆,喷溅在金黄的秋草上,刺目的鲜红……
还好,胸中那空洞的钝痛似乎也随着减轻了不少,余下的是无依无傍的空虚。
我擦擦染血的唇角,想对他说句什么,眼前却是忽然前涌起了皑皑白雾,天地横陈,擦着他的肩膀,身体向那广袤而金黄的草原大地坠落了下去。
……
篝火灼烈的燃烧着,发出毕博作响的声音,漫天的流萤,映衬着狂舞飞溅的火星,将夜色妆点得格外的明媚。
金黄的烤羊,肥腻的小牛肉,焦香的馕饼,洁白的筱面疙瘩,甜香的乳酪,橙红色石榴酒……
野离草原的族人同迷月渡马帮的弟兄把酒言欢,悠扬欢快的乐曲响彻了幽静的原野,劲装的汉子,美丽的姑娘围着明亮的篝火翩翩起舞,欢腾的景象一扫深秋的苍凉。
这一次顾南风带来的石榴酒比往日更加的醇香,举起酒壶仰起头,让那清冽的美酒如一脉甘泉,凭空落入口中,溅落在口中,面颊之上,唇齿留香。
一只手伸过来,搭上我的手腕,抢下了那壶美酒,手指微微的凉,握刀的薄茧碰到肌肤之上,微微的粗粝感觉。
“伤了心脉,不能再喝。”他冷冷锁了眉头,抱膝坐在专属于我们两个的那一堆篝火面前,黑瞳如渊,虽满满是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