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他们脸上的恶意昭然若揭,我的手抚上腰间的短剑,一步步后退着,冷冷向他们发出警告。
心在剧烈的跃动着,血脉冲上太阳穴,突突直跳,我狠狠咬紧唇,手臂上的鞭痕已经高高肿了起来,痛得钻心。
我虽跟着娘亲学了不少功夫,却从未与人真正对战过,并不是不怕,握着剑柄的手在簌簌颤抖,但是我身体中流淌的却是中朝将军展若寒与沙匪赫连云笙的血液,怒意一点点在充盈,竟渐渐压倒了冰冷的恐惧。
他们的笑声更加的狂妄肆虐,刀疤男子的身后又跟上了几个人,团团向我围拢过来,当几个人又进了一步,刀疤男子已经俯身下来捉我肩臂的时候,我猛地抽出了后腰藏着的短剑。
光华一闪,他的手臂倏地缩了就去,上面已经是长长的一条血痕。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恼羞成怒,一声虎吼,身后的几个人嘻嘻哈哈嘲讽着他,催动马匹,一拥而上。
短剑挥舞,飞刀出鞘,他们有十几个人,我必须倾尽全力,惊呼声,怪叫声,嘶吼声,一时间漠漠黄沙古道上烟尘滚滚,金戈交鸣。
我的七柄飞刀全部射出,有人负伤痛叫,有人自马上跌落,首次御敌,我并没有娘亲的狠劲,一出手就能够刀刀致命,我避开了他们的要害,只求能够全身而退。
可是我遇到的毕竟是骁勇凶悍的弓月战士,我骤然出手的凌厉攻击让他们猝不及防,而当他们镇定下来,收敛了小觑之心,沉着应战时,我才明白娘亲为何总是那般严厉地逼我学习防身的本领。
我射光了飞刀,只有用手中短刀与他们搏杀,没坚持多久,便觉得后颈受到重重一击,枣红马在圈外一声嘶鸣,阳光瞬间在眼前黯淡。
坠落在沙尘之中,许是咬破了嘴唇,口中是腥咸的味道,一只有力的手捏过我的下巴看着我的脸,狠狠地说些什么,但我只看到他唇齿开合,却听不清那模糊的语声,直至那张狂怒而狰狞的面孔也在眼前如云雾般渐渐淡去。
顾南风,轻轻一声喟叹,我离你真的就只一步之遥……
……
眼前不知什么东西在模模糊糊晃动着,强自张大了眼睛,视线渐渐清晰,面前竟是一张苍老而严肃的脸,满头白发束成了一根根辫子,沧桑的脸上丘壑纵横。
额头上覆盖着冰冷的帕子,轻轻一动,脖颈与后背依旧一阵疼痛,努力眨了眨眼睛,我用尽全力坐了起来,几乎撞上了面前那张审视的面孔。
是弓月人的石头房子,毛皮,弓箭,挂在墙上的兽首,面前装束奇特的异族老者。
“我在哪里?现下是什么时辰?”冰冷的恐惧渐渐蔓延了我的全身,我猛地抓住那长者的手,惊恐地呼喊出声。
“先告诉我,你这柄短剑上的玄狐尾巴从何而来?”他抬起手,握着我的短剑,摘下了坠饰,黑色的华丽狐尾在我的面前荡来荡去。
“那是迷月渡顾南送给我的东西!”我一把抢过了那条狐尾,毛绒绒的触感让我的掌心一暖,却丝毫缓解不了心底的恐慌,“我要去找顾南风!”
老者身边的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有掩饰不住的惊惧。
弓月服饰的老者默然半晌,起身向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旋即抬头对我说,“我们的手下人不识得顾南风的东西,冒犯了小姑娘,还请见谅,我这就派人给迷月渡送信,不过迷月渡正在办喜事,不晓得他们多久能过来接你。“
我怔怔盯着老者,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冷凝,“迷月渡办喜事……我到这里多久了?”声音从唇齿中发出,哆嗦得不成个数。
“抱歉,小姑娘的身手太好,我们的人一时失手伤了你,你昏睡了两天,不过我已经请大夫给你诊治过,伤无大碍。”
两天!我的头轰然一声巨响,两天的辰光,现在的顾南风应该已经正在迎娶他的娇妻了!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不不啻于五雷轰顶……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忽地跳起身,推开身边阻拦的人,径直向那老者说,“我要一匹最快的马,一个指引我去迷月渡的向导,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迷月渡,伯伯若是依我,之前的事情我不会向顾南风透露一个字!”
……
世人都说迷月渡的顾南风是风一般的男子,当我拼命纵马疾驰,让身上飘飞的披风已经与水平一线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了这样的速度。
指明了方向的弓月向导被我远远抛在了身后,前方迷月渡高大的城堡终于在视线中渐渐的清晰。
前日还晴朗的天空变得异常的阴霾,乌云滚滚,布满天际,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顾南风,等等我,请再等等我……
我在心底一遍遍无声的呼喊着,乞求着,我忤逆了娘亲,背弃了岳翎,只为来对你说出那句话,不想造化弄人,让我在十六岁这个不信神佛的年龄终于有些相信了宿命。
娘亲,可意婶婶口中耳熟能详的那座巍峨高大的城池就在眼前,这里就是顾南风的天下,城墙上下,万头攒动,城门洞开,喜迎着八方贺客。
城门上披红挂彩,火红的灯笼一串串从城墙上垂坠下来,在今日阴霾密布的天气里,更像是流光摇曳的珠帘。马帮的弟兄与吐蕃的贺客混杂在一起,吐蕃贵族与番僧的鲜艳服饰在其中格外的显眼。
城门入口处就开始铺上了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