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雪:“越是濒临困境,越不肯放弃,越挣扎,死得越快,也许只有在寰王临死的时候,才会告诉下一任北夏王,夏侯王室百年来的大秘辛。不过,燕家人也算守得云开日出,你在,燕家便在了。”
所谓第一世家,不过是外戚世家,千百年的漫长岁月里,外戚专权想来也不会少见,没有外戚上位,已算燕氏厚道。夏侯王室也容不得燕氏屡掠锋芒,只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以至于燕氏百年来明里风光,暗里被掏成了空架子。燕老侯爷应该察觉了燕家的颓势、王室的不善,试图力挽狂澜,重兴燕氏,惜乎失败了。在这种情况下,燕家更不愿意放弃外戚这块能灭顶、也能借之浮出水面的木头。
穆雪:“燕明萱,是……?”
夏侯云怔了怔,声音一沉,道:“她已经死了。”
“对不起。”穆雪也怔了怔,好一会儿才问,“那,除了山椒,你在桑家,在别家,有暗桩吗?”本想接着问他的队友,话到嘴边,换了个问题。
“六大家族,朝中大臣,基本都有暗桩,没有暗桩,就像人没有眼睛耳朵,看不到,听不到,心里干着急,朝臣多是墙头草,我得尽可能多地了解他们的动态,以便做出及时反应,化解可能发生的危险,”夏侯云拂去心头阴影,小得意,“知己知彼,料敌于先,我也记不清躲过多少次毁我名声,夺我性命的事。”
穆雪:“暗桩,的确很重要,这么多暗桩,要费不少心思。”
“小时候在长安宫看多了后.宫里的女人,那些女人忽哭忽笑,忽嗔忽喜,变脸比戏台上的优伶变得还快,口蜜腹剑,面甜手狠,”夏侯云被夸奖了,更得意,“母后时与她们周旋,几乎行走在刀尖上,可幸各殿都有她的人为她报信,瞧着母后抓住那些女人的痛脚,决定她们的沉浮,我就开始养暗桩,这些年来成效还是不错的。”
穆雪:“原来是长于妇人之手,脂粉熏大的。”
“你!”夏侯云怒起,“怎么说话的,这么难听!我,我有一丝女气吗?”
穆雪:“你以为靠偷听壁角,掌握对手的家长里短,就能战胜你的对手?”
“哼!”夏侯云重重地哼一声。
穆雪:“王位之争,有多少兵不血刃的?暗桩的确很重要,但还有更重要的,你把心思全费在暗桩上,盯着眼前的一点得局小,我只得送你四个字,志大才疏。”
“我活该!求了你来羞辱我!你说我该怎么做!”夏侯云冷冷地瞪着穆雪。
穆雪:“你见过的虎鲨,全名虎鲨特战队,是我母亲一手打造,专门执行特别作战任务,潜伏,侦察,暗杀,绑架,他们的战斗力,你也都瞧在眼里了。就是这样一支队伍,在我父亲的军队面前,不堪一击。弩兵方阵万弩齐发,车兵方阵驾车,骑兵方阵驱马,长矛,利箭,车轮,马蹄,从战场上犁过去,渣都没了。”
夏侯云瞳仁一缩,那血肉横飞的战场又浮上脑海,的确是无数人——渣都没了!他差点也渣都没了!都是拜眼前这女子的父亲所赐!
夏侯云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翻滚的滔天恨意,以无奈又钦佩的语气说:“秦军无敌,我做梦都想拥有秦军那样的军队!”
穆雪:“没有,可以练,骑兵阵、特战队都是练出来的。我母亲说,打江山须得四有,有人,有钱,有兵器,还得有规矩,至于守江山,打下来再说。现在,你有什么?”
我有什么?
我有什么?
夏侯云听她再一次提到打江山,那种如拨开云雾见晴日的感觉,又在心头升起。是啊,既然人家不肯把江山给他,既然暗争暗杀的太小家子气,那就光明正大地打下来好了。打,可是从前没想过的,该怎么打?
四有,有人,有钱,有兵器,还得有规矩。夏侯星比他有钱,夏侯风比他手狠,夏侯雷比他有势。夏侯云觉得自己心乱如麻,呆呆地看着穆雪。
穆雪:“军队的调动权都在君王手里。如果消息没有错,你们北夏,王后可调卫尉军锦燕卫五千,太子可调卫尉军银甲卫五百,你可以拥有五千五百人。”
“五千锦燕卫的兵符,在寰王手里。”夏侯云叹了口气,“燕家有私兵三千。”
穆雪:“那就想办法,把五千锦燕卫从寰王手里要过来,那是燕氏王后代代相传的卫士,没错吧。”
“加起来不过八千多人,能成什么事?”夏侯云深深地不以为然。
穆雪:“你的第一目标是龙城,是长安宫,不是从野地里横扫四方。”
“龙城中尉军五万,长安宫卫尉军金甲卫一万五千,”夏侯云不喜她隐隐居上风的语气,懒懒应道,“中尉卿桑勇,卫尉卿李世昌,卫尉丞徐树林,三个人都曾经在鸾城大会上拔过头筹。”
穆雪:“桑勇竟是中尉卿,无怪夏侯风要娶桑柔,寰王居然肯下赐婚旨意,怪了。”
“寰王极宠苏夫人,也很宠唐美人。”夏侯云哼哼道。
穆雪:“哦。——寰王若想亲自送夏侯雷上马,你也难挡。那李世昌?”
“李世昌出身贫寒,古山大战时救过寰王的命,攒军功一步一步做到了卫尉卿,对寰王忠心不二。”
穆雪:“徐树林,徐氏世家的人?”
“也是,也不是。徐树林是徐家二房长子,最受伯父徐太常的宠爱,宠得没规矩了,徐树林非要娶个身边的婢女为妻,徐家礼仪传家,哪有以婢为妻的,一时闹得人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