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中,至乐园的悍奴吭吭哧哧抬来十五口铜箱,在大厅上一字排摆。箱盖打开,金光闪闪,一千两一块的金砖。金光闪了众赌客的眼,也晃了心思。不惧露财于众目睽睽,这背后的势力得有多强!如此,即使这三兄妹赢了孤注,又岂能从容携金而去?或者他们的后台,更硬?
穆雪微眯了眼:“验。”
这可不比丘城主拿出来赎丘娉婷的金,过于相信别人,吃亏的就是自己。
白初,走到铜箱前,取出一块金砖,刀光一闪,将金砖劈成两半。
众赌众惊,好锋利的刀!仔细看去,不过是一把三寸短刀。
夏侯云眯了眯了眼,同样的短刀,穆雪也有一把,想来又是虎鲨专用。
白初仔细查看被劈开的金砖,将两半金砖在手中掂一掂,然后掂起剩下的所有金砖,挑出二十三块,毫不犹豫连挥二十三刀。
嘘声不断,这二十三块金砖,赫然是二十三块铜砖,外包着一分厚薄的金皮。
樱花面具甩手给了汪管事两记耳光:“该死的东西,敢坏至乐园的名声,拉下去,打,打死拉倒!”
众赌客都是赌场上的老油子,谁能不明白个中内由,脸上笑一笑,由着至乐园重抬了金砖来,倒是对白初另眼看起来,这手上的准头,也太准了,先前的感觉怕是对的,这兄妹三人,绝非等闲之辈。
金砖耀眼,放在金砖上的至乐园金帛地契,更耀眼,有这张地契,便有更多的金砖。
樱花面具长长地吸气,压下内心的涌动,道:“钱,齐了。”
穆雪:“怎么赌?”
樱花面具:“点大为胜。你先摇。”
众赌客甚是奇怪,经过刚才几次交锋,樱花面具难道看不出来,黑衣女子是个赌钱的高手,想要多少点,就有多少点,为何还让她先掷?想捉人家出千?
夏侯云笑道:“那就承让,我妹妹先掷了。”
穆雪微微侧身,对白初低语两句。
白初取了四块金砖,放在方案上,尖声道:“这一孤注,在场的兄弟,有想飘红的吗?我们兄妹出四千两金,算作公共赔注。”
所谓飘红,即局外赌,对赌博双方进行下注。放在眼前这一局,即对黑衣女子和樱花面具押注,如果押黑衣女子赢,结果黑衣女子输了,那么所下注的钱就变成公共赔注,赔给另外参与飘红的赌客,若结果是黑衣女子赢,那么不仅保本,还可以拿到公共赔注的利。按惯例,公共赔注由参与飘红的赌客出,现在黑衣女子拿出公共赔注,也就是说,凡参与飘红的,输了不会赔本,赢了有大利。
众赌客一下子哄声大起,七嘴八舌一番计较后,各自下注。
樱花面具气恼,面具下的脸孔扭曲了,这叫什么,有人吃肉,大家喝汤,这三兄妹还没把至乐园稳拿在手,已经开始收拢人心。人心总是贪的,有便宜占,谁不占,便如此时,押对方赢的,明显多于押己方赢的,这使得孤注一掷尚未开局,自己已输了气势。
穆雪拿起骰子,一把掷了下去。
闹哄哄瞬间归于安静,静得听见身边人的呼吸。
海碗中三粒骰子正在滚动。
围观的赌客中,有人一声猛喝:“杀!”
小厮唱道:“三个二,六点,小!”
樱花面具吃吃笑道:“原来是个小六。”
掷骰子,正常情况下,最大十八点,最小四点,三点通赔。六点,几乎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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