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林如海说了两年后进京的话,黛玉便将注意力转向京城那边。林家在京城那边还有个三进的宅子,以后自是住在那里,和贾家等其他家族打交道的时候必会多起来。想到将来那几个家族可能会陆续落罪,现在最好能未雨绸缪,早点了解到他们的情况。待郝管事再次来扬州,黛玉便叮嘱其留意京中各府第的消息。这几年,黛玉仔细地查过郝管事送来的账册,账面干净的很。又央林如海派人到京城悄悄地打探过,郝管事确实是个忠诚之人,黛玉便渐渐对其信重起来。郝管事听了黛玉的话,起先虽然还有些不解,但回了京城后仍然按吩咐收罗着京中的各种消息。不久后从银楼铺子里揪出两个外人安插的伙计,细细地拷问了,却隐隐地指着荣国府的王夫人。再想着前几日从一个卖古董的名唤冷子兴的人嘴里听到的荣国府渐渐萧条的话,郝管事心中渐渐有些明白,将与荣国府相关的各亲戚的消息,但凡能打听到的,都仔细地记下来,不时让人送回扬州去。
端午节后,府里的西席先生辞了馆。黛玉每日上午和云姨娘处理家务,下午就在自己院子里绣花,晚上,外院如有邸报送来,黛玉就会在书房内细细研读。自那日之后,许多事情林如海也不避着黛玉,去哪里,大概什么时候回来也会提前说一声。而黛玉则对府内众人约束得越发厉害,只求能少节外生枝,安生渡过这两年。对此,林如海很是满意,将自己的邸报命青松按时送来,让黛玉也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情。借着这个机会,黛玉渐渐知道这个世界类似明清时候,风俗习惯和律法皆与清朝类似,但男子却不用剃发,仍是明朝的样子,国号为金。开国已有四代,现在的皇上大概四十多岁,膝下十个皇子和五个公主。其中已经成年的皇子有三个,分别是大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而大皇子的生母是荣贵妃,三皇子却是皇后所出。想那贾元春十二岁入宫,到如今二十五六仍为女史,必是宫中的日子不好过。而荣宁二府已经袭了爵位的却不能上朝,贾政不过是个小小的工部侍郎,自然是往**说不上话。皇上年纪渐长,又有这么多将成年的皇子,元春即使在将来得以封妃,亦难有子嗣,也是那薄命司上的女子啊。
待收了庄子里一年的出息,发了府中仆妇们过冬的棉衣,一场大雪染白了大地,银装素裹,映衬着梅树梢上的内,早已烧起了地龙,催开了炕桌上摆着的水仙花,透出淡淡的花香。青花白底的花盘旁边,叠着七八本账册,黛玉正和云姨娘埋头算账,算盘被打得滚珠般响动。云姨娘时不时在账簿上添上一笔,口中念念有词,雪雁在一旁静静地磨着墨。忽觉得光线有些暗,云姨娘微微抬头,才发现映过白纸窗的光线有些黯淡,不知不觉竟过了一下午,笑着对黛玉道:“姑娘,歇会吧。仔细伤了脖子,回头又该喊疼了。”黛玉闻言笑道:“姨娘又笑我,到时候就找姨娘给我揉去。”说罢,让雪雁将桌上的东西收了,杜鹃端上茶和点心来。云姨娘抿了一口热茶,拈起盘中的芙蓉糕,轻咬了一口,笑道:“说起这芙蓉糕啊,还是孙妈妈做得最好。”黛玉拿着茶盅暖着手,笑道:“是啊。不知道这下雪天的,妈妈在庄子上怎样了。”
这两年,母亲留下的丫鬟碧丝渐渐大了,到了配人的年龄。金陵庄上的崔庄头为自己的儿子求到了父亲面前。崔家世代在金陵替林府打理着的田庄,勤勉认真,他儿子人也老实。父亲做主,孙妈妈陪着,送碧丝到金陵去,嫁到了庄子上。临行前,除去公中的银子,黛玉又私下里送了几幅金头面和绸缎给碧丝添妆。而碧萝因其父母还想再留两年,仍是待在正院里伺候。
俩人正絮叨着,忽见云姨娘身边的绣枝走了进来,俯身道:“姨娘,姑娘,刚才老爷使外院的林总管传话进来,说京城宁国府来人,报府里的蓉大奶奶没了。老爷让姨娘和姑娘准备丧仪,后日一早让宁国府的人带过去。”黛玉心中一沉,秦可卿去世了,那爹爹不会有事吧?原书中林如海就是在秦可卿离世前后染病而亡的。云姨娘看了黛玉一眼,对绣枝道:“你去和林管事说我们知道了。”绣枝领命去了。云姨娘转头对黛玉道:“姑娘,宁国府不似荣国府,这礼怎么送,还得翻从前的旧例看看。”黛玉按下心中的不安,道:“姨娘说得是。”俩人起身使人拿了往日的条陈来,斟酌着下了单子,待林如海回来过目后,第二天又带着人去了库房,照着礼单收拾好了东西,使人送给宁国府的来人,带上京去了。
又过了几日,孙妈妈回来了,带了不少金陵的土仪回来,房里的大小丫鬟都围在孙妈妈和黛玉旁边,叽叽喳喳地摸着外头泥塑的小风炉、形态各异的面人、五颜六色的雨花石等。又听孙妈妈讲碧丝成亲的喜庆场面和金陵的风光,屋内一片欢声笑语。聊得差不多了,孙妈妈将东西分了下去,笑道:“好了,闹了这么半天,都出去让姑娘歇一会。”丫鬟们听了,嬉笑着出门去了。孙妈妈收拾着炕桌,悄声道:“姑娘,这几日金陵城了出了一件大故事,连我在金陵的庄子里都听说了。因恍惚听着和金陵的王县伯,也就是姑娘的二舅母的娘家扯着干系,回来的路上我又使人往城里打听了,总算弄明白了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