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又低头在袋子里翻小票,小票上的字已经很浅了,想来已经买了许久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换上,脑海里蓦地浮现出路逸的样子。最终,她还是解开了自己的衬衣扣子,将这件旗袍往身上套了上来。
可能是买来单穿的衣服,顾明里面还套了别的保暖衣物,有一点点紧,但基本还是恰好合身的。
顾明躬下身将脚踩进高跟鞋里,抓着包包和袋子出去。还好卫生间里没有人。顾明走到镜子面前,仔细看了看自己。
这身旗袍虽然堆满了牡丹,却是浅绿色的底,花样颜色都是浅浅淡淡的。她将白色小西装套上去,胸前胸花的花瓣釉上了和裙子花色一样的浅色瓷,这一身穿着,如果不去仔细看到那一点咖啡渍,甚是婉约精致。
比起刚才穿的那一套死板的办公室作风,顾明只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她理了理头发,越看越觉得这件裙子适合自己。顾明想到那张放旧的专柜小票,虽然购买日期看不见了,但顾明隐约觉得,这时路逸为她买的。
她洗了洗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了洗手间。她有些害怕,自己穿着这条裙子的样子,并不是路逸当初买下裙子时所想到的样子。
谁知道她出去了,却没在洗手间门口看到了路逸。顾明一愣,又想,是呀,他为什么要等自己。按捺下失望的心情,顾明还是提着包想去找路逸问个究竟。怎知才转出洗手间的那条路,路逸就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顾明心“咚咚”跳了两下,迟疑地清了清嗓子。
路逸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顾明,眼底动了动,说道:“今天那个会是我取消的,你没有准备好。下次和你们总编一起过来吧。”
顾明皱起眉,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准备好?我材料已经带齐了,方案也已经记得滚瓜烂熟,要说的话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为了今天过来开这个会。你们说取消就取消,就算是客户,这样出尔反尔难道不怕以后没有人再敢和你们合作?”
看着顾明激动起来,路逸却柔和下了声音。他说:“顾明,你今天的确没有准备好。至少在我看到你的时候,是这样的的。”
顾明知道路逸说的是自己的仪表问题,但那些都只是意外,并不能因为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就说自己没有准备好呀。顾明急了,就抓住路逸说:“你是不是因为我们两个的私人恩怨,你不想和我做事,才拿这些有的没的来搪塞我?”
路逸望着顾明,看着她因激动而涨红的脸,还是好言劝道:“顾明,你才是因为之前的事吧。”
他说:“冷静一点,做回自己,下次我们依旧会严阵以待的。”
顾明的手松下来,指尖插那个冰凉的西服面料上滑下。她垂下脸,像一个被扯断了线的木偶,手臂在温暖的空气里无声地摆动了一下。
她说:“知道了,路先生,这次是我失礼了。”
下了楼,身上的旗袍紧紧贴服着,挤的整个身躯都好像忘记了呼吸,就快要溺死其中。
其实顾明才出来的时候,也想问路逸,这件衣服,是不是他买给她的?她穿上的样子,是不是和他曾想象过的没有一二?
她还想问,他的那颗心,是不是还会为了自己一举一动而颤抖,而跳动。
只是,路逸那样轻描淡写地就将这件事掩盖了。就像一盆凉水,浇上她仍然炙热的心,升起一缕青烟,也那样轻易地飘散在记忆里。
顾明走出那栋建筑,外面阳光正好。还是太阳不断爬升的时间。顾明到路边拦车,竟然一下子就拦到了。别人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那自己这叫什么。
她坐进出租车里,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路,心里好像好受了一点。
唉。
她又忍不住叹气,想着自己这些心思,心里总是有些愧疚。有时候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讨厌。路逸已经是别人的丈夫,闵于忱又是那样好的妻子,她怎么能还心心念念地牵挂着,已经不能挽回的从前。
回道春雨里,顾明本来以为自己又要免不了一顿训斥。谁知道祁恭一直也没有派人来找她。一直到到了快下班的时候,才来通知她,让她今天晚上回家以后好好准备,明天和祁恭一起再过去一趟。
顾明舒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正准备走的时候,张文萱走了过来。
“明明姐。”张文萱叫了一声。顾明吃惊地抬头看过去。
这个称呼是顾明和办公室里的人稍微熟络了一点以后,有些年纪小些的文员给她的称呼,用来显得更加亲昵的。这下子忽然从张文萱刻薄的嘴里吐出来,只叫顾明有些担心她又要来挑什么刺了。
谁知道张文萱喊了一声,面上就泛起了一点红,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反而问道:“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是甲方为难你了吗?”
顾明有点受宠若惊,却还是处惊不变地说:“没有,他们说要换时间。”
“啊?”张文萱露出愤愤的神色,说道,“明明姐准备了这么久,他们说换就换,事先也不打声招呼,付点钱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太欺负人了吧。”
顾明一愣,也不知道怎么,从张文萱的话里听得出她是想要替顾明鸣不平的,但从张文萱嘴里说出来,又觉得还是带了点尖酸讽刺的劲。顾明忍住笑,说:“也不是,也许对方也是有什么突发情况,事不过三,可以忍让一点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