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浪博恩住了将近二十年的贝内特一家绝对无法否认这样一个事实:他们拥有全英国最难能可贵的邻居——生*面为人热心好客又好心眼的卢卡斯一家。
一般人简直难以想象他们有多好,就拿最近发生的事情来说,卢卡斯爵士考虑到伊丽莎白和玛丽刚刚旅行回来不久,不得不错过了之前任何一次为新钢琴举办的小型音乐会。卢卡斯爵士无不体贴的想到了那两位贝内特秀心里的遗憾之情,于是毅然决定挑一个人人都方便的好日子,把音乐聚会再办上一次。规模不用很大,就在卢卡斯小屋的夏季客厅里举行,只请最要好的亲戚朋友,只消准备一点水果冷肉和冷啤酒花不了多少钱。不,兴许是要花上一些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可以慷慨大方的让几位秀试试敲击崭新的琴键发出的声音,这点付出也就物超所值算不得什么了。
给贝内特家下的帖子由卢卡斯秀亲自捎进了浪博恩的餐厅,敲那时候一家人刚吃过早饭,正在懒懒散散的聊天说话。
莉迪亚一听说过几天居然又要去参加无聊的音乐会,而不能像她自己心底盘算的那样去看望菲利普斯姨妈,不禁当场垮下脸色来。贝内特夫人自以为很小声的对贝内特先生说道:“音乐会!亲爱的,又一次音乐会!”所幸她除了这份感叹再也来不及说出什么别的话来。简站起来替母亲接过了邀请帖。
卢卡斯秀的神色很镇定,至少看起来不若玛丽想象的那样举止失措面带羞愧,仿佛这翻来覆去看似毫无止尽的音乐会只是她父亲安排的千百次宴请中最普通最合情合理的一次。夏洛特语气宜人举止合度,除了表达父亲的好客之心,还尤其着重的表达了自己的期盼。
“说起对钢琴还有弹琴之事有些了解的人,就我认识的人里面并不太多,而这个房间里就有两个。少了伊丽莎白和玛丽不管哪一次音乐会都不能说是取得了应有的成功。我的指头实在敲不出恰到好处的音色,所以十分希望这两人中的哪一位替我弹弹那架琴,好让人们认识到它真正的出色之处。”
贝内特夫人认为夏洛特的话说的入情入理十分动听。她是个好母亲,一向就能听得下任何恭维她女儿的话,因此怀着眼下变得十分愉悦的心情对送信人说,到时候一定阖家到访。
不过等卢卡斯秀离开之后,贝内特夫人又忍不住嚷起来了。
“我的好老爷,这都是第几次音乐会啦!又得为此花钱买上不知道多少油桃和杏仁,还有黄油和鸡蛋,此外还得一次一次不厌其烦的排布家具——使唤仆人的部分也就算啦,卢卡斯爵士老是这样折腾自己的房子,卢卡斯夫人居然还能保持沉默对这种事情一言不发,我真的难以想象!”
“亲爱的贝内特夫人,你的想象力实在不能禁锢于此。”贝内特先生掩卷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若设身处地的想象一番,就很能明白这其中的缘故——按理说,每家每户都该是这个样子——作为一家之主的两个人——是的,这就是指某某先生和某某夫人——必定有一个人生来就应该为所有事情操心做决定,一旦这种情况确定下来,那么另外一个人就可以可喜可贺的大享清闲了——为此那个人还得发自内心的感谢伴侣的日夜操劳。”
“你说得对!我想你说的肯定是对的。”贝内特夫人依照往常的习惯说道,“不过我还是要说,虽然我也像大部分主妇那样对你的一切想法都无条件支持,但要是真轮上卢卡斯夫人的事情,我可就坐不安生了。那时候我非得打破沉默规劝你,让你重新考虑这件事——我觉得一切无关紧要的花费(尤其是花在办音乐会上的钱)——拒我们这样的人家并不真正的缺什么东西——还是应该能免则免。用得着钱的时候还多着呢,我只要一想到五个女儿都毫无着落,就绝不会同意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贝内特夫人说的义正言辞,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她说的话只有一半是对的。那就是她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音乐是不愿意多花一个子儿的,但凡换成别的对女儿们和自己的外貌性情有帮助的东西,她就会不适时宜的忘掉自己俭省的信条。
当然贝内特夫人对卢卡斯爵士的此番处事看不惯,也情有可原。
要认真的论起村子里的体面人家,卢卡斯一家人绝不会有什么地方比别人逊色。他们的房子虽然不是现代建筑,却胜在客厅比一般建筑的布局来得更显宽敞。他们的家具和餐具都不输给任何人家,招待起客人绝不会有什么逊色的地方。
要说起那家人的收入,现在看起来进项要比浪博恩一家少一些,而人口又比浪博恩多一些,不过卢卡斯爵士在担任市长职务的时候攒下了不少财产,因此那位先生也很难真正的为一大家子的生计犯愁。只是他的财产里没有本郡的田产,只是一些常见的收益,而这些收益大部分都得由长子继承。剩下的那些和卢卡斯夫人带来的嫁妆则基本上叫几个小儿子捞光了。等到女孩儿们长大的时候,什么都不会留下来。贝内特夫人没有儿子却有五个女儿,因为惺惺相惜这也就难怪她一直替卢卡斯家女孩儿的未来发愁了。
卢卡斯爵士千挑万选的日子果然没有出任何差错。原本赶到城里去的朋友都及时回来了,村子里对音乐有造诣或是企图有造诣的姑娘们都有充足时间搞到比别人强的新曲谱。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初秋下午,音乐会如期举行了。
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