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的态度深符合刘愈的揣度,虽然皇帝恨苏彦的不争,但在出事后,皇帝并未想办法去弥补这对师徒的关系,而令他们各自归家,好像巴不得他们早断师徒情分。
面对一个多疑即将离世的老皇帝,刘愈必须要作好各方面的准备。
从宫里出来,刘愈听侍卫说皇上传召国师觐见,第二天刘愈又听闻吴悠跟老皇帝在雅前殿一直谈到后半夜才离去,谈了那么久说了些什么刘愈不知,在这时他又不适合去询问吴悠。大致是跟皇权相迭的事有关。
一滩水看似清澈明静,但潭底已开始起浊。
八月二日清早刘愈一进御林军衙所,就有消息说,楚王归长安已出淮北省境内,十一二日内就会回到长安城。若是老皇帝下旨急招,楚王可能会放弃护送粮草的大部队提前回来,时间会缩短到六七日时限。
刘愈的心莫名也揪了起来。
楚王归长安,要么意味着这场争夺战的正式打响,或者,刘愈有种大胆的想法,到时也许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刘愈整理了一份御林军的升迁名单,基本都是提拔下属,查漏补缺。正要去呈送皇帝御览,便听到匆忙细碎的脚步声,随着御林军侍卫的喝止声,刘愈听到了琪儿在门外的哀求。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见刘统领。”
“琪儿?”刘愈出门来,惊讶地看着惊慌失措来访的琪儿。
琪儿原本焦急的脸上禁不住流下两行泪,扑过来投进刘愈的怀中。哭喊道:“刘大哥……我娘亲。被抓了……”
突如其来的温香满怀使得刘愈觉得幸福感来临的太快了。正不着头脑,便重复了一遍:“你娘亲被抓了?可……你娘亲是妃子!”
刘愈本能地意识到内廷出了乱子。此时的琪儿完全慌了神,刘愈再问,琪儿便哭哭泣泣地说不清楚。娇靥如花,刘愈舍不得琪儿流泪伤心。
琪儿的母亲林美人被抓,就是今晨刚发生不久的事。刘愈能得到的线索也就这么多,头绪无法展开。刘愈只能进内廷一探究竟。刚过长乐宫,便见到韩升的身影。韩升一愣,道:“正要去寻你,便来了。”
韩升并不认识琪儿,只当是一般的小宫女。刘愈紧忙问内廷发生何事。
“今日乃是曳妃娘娘三十五岁华诞,一早秦妃、庄美人和林美人一同送上喜饼庆贺,谁知曳妃吃过后便口吐白沫昏迷不醒,分明是中毒之相。”韩升解释道,“当即内廷的女官便将三位娘娘收禁,等待将事情调查清楚后由皇上发落。”
“中毒?”刘愈终于有了思绪,思绪却乱了。
但想想。思绪又重新规整起来。曳夫人中毒,而她儿子是楚王。进献喜饼的庄美人和林美人在内廷本就不得势,不足为论,但秦妃,那可是四公主苏碧的母亲啊!
内廷有多少争斗刘愈无从得知,但楚王和四公主那可是处在权力争斗的最前沿。又在即将定立储君之时,这毒中的就满是政治斗争的味道。
“难道曳妃吃喜饼前就没有宫女太监先验过毒?”刘愈追问。
“验是验过,但光靠银针无法验出,现下皇上命太医正在内廷检验喜饼,另召你这御林军统领进内廷随时听候调遣。”
刘愈心说,连银针都无法检测出,看来下毒之人的确是花了工夫。现下最流行的毒物诸如砒霜都是含硫的。
到了曳夫人的寝宫,门口宫女和太监们进进出出,端热水送汤药的来往不绝,刘愈本以为没有皇帝允许不能进内,韩升却道:“事急从权,快进去一探究竟。”
曳夫人的寝宫分内外两进,中间平日里隔着纱幔,而今天刻意以屏风相隔,外面的桌子上摆着一盘喜饼,有一块还被吃去半块,三个老眼昏花的太医正在检验着,用喜饼的渣子喂猫来吃。
那只猫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吃了半天也没发中毒之相。三个太医交头接耳似乎很不理解,正在商量对策。
很快,从屏风里走出一人,正是曲宁,先前是由她在为曳夫人诊脉症。
“刘将军,这是你能进来的地方?”曲宁见到刘愈便语气不善喝斥道。
刘愈头拧向一边看着猫而不看她,韩升解释道:“是皇上召刘统领前来。曲医女,不知曳妃娘娘的身体?”
“确是中毒,但……”曲宁神态又有疑色,“所中之毒非寻常毒物,虽已施针安抚,但恐……性命攸关。”
刘愈道:“在下可否进去一观?”
曲宁当即道:“不可!曳妃娘娘千金之躯,岂能被你这寻常男子看到?”
刘愈知道曲宁是刻意为难,说什么千金之躯,难不成是tuō_guāng了衣服让她诊治?平日里曳夫人在内廷也算有人缘,生个二十岁的儿子自己才三十五,也就是说从十三四岁就入宫侍寝,既得皇上的宠爱,又有个得势的儿子,本身还低调不与人争斗,这可是说内宫贤妃的典范。
可话又说回来,内廷最不缺的就是形形色色的女人,能前后经历两代皇后,之后又在狡诈狠毒李贵妃长期注视打压下不失圣宠,没点手段就能套牢皇帝的心?
不争是为大争,最重要的是她生了个脾性深得皇帝喜爱的儿子。年少时已美色固宠,年长了自然要靠儿子。
刘愈见不到曳夫人,就无法通过他的见识来查看病症,本身这就是个悬案。刘愈从曳夫人寝宫出来,琪儿还在门口焦急等待着,一见到刘愈便上前,目光中充满着信任和期待。
“没事,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