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桌上,袁博朗打开了皇帝给他的指令,上面所列的除了一些谈判的底限,还开出了几个条件,这条件,他看了看,并不觉得太苛刻,或者在他看来,这些条件开的还算合理。
人的处境不同,立场便大相径庭。
“第一条。”袁博朗抬头看了孟褚良一眼,低下头读道,“淮军马上撤出江北,自此以后不得再踏足江北。”
读到这条,袁博朗虽然觉得合理,但也觉得刘愈有点太想当然。即便淮王真答应了这条件,就真会遵守条约不再犯境?可转念一想也无不可,反正谈判是建立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之上,开一些别人容易反悔的条件,其实也就是为自己阐明立场。
孟褚良道:“这条可以考虑,接下来还有几条?”
“还有两条。第二条,淮地纳入朝廷官体,官员任免皆出于上命。”袁博朗觉得这条是最解气的,若是淮王答应了这条件,等于从根解除了淮地的忧患,只要淮地的官员任免被朝廷一手包办,那淮王作乱是作不起来的。“淮相,这条必须要做到,你们那个淮王……没问题?”
孟褚良没多言,只是暂时沉默了片刻后道:“这个本相也做不得主,还要回去问过淮王。说最后一条。”
袁博朗点点头道:“这第三条很简单,就是淮王世子回建康城,淮王必须亲自出城相迎。还要……让淮王去徐州城朝见天子。”
袁博朗初还没觉得怎样,但读完便觉得哪里不对。细一想。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淮王现在天子就在徐州城?还要淮王去朝见?他不派兵去就是好的,徐州城在淮军一轮猛攻之下已经摇摇yu坠。岂不是要令天子处于险地?
袁博朗在心中大骂刘愈的愚蠢,战局不明,现在却将天子的行踪暴露,要是淮王马上出兵,现在徐州城防备空虚,很可能会失陷。没了天子,以后朝廷还以何为凭仗来战?
“这条的意思其实是说,若是淮王要朝见天子。天子的銮驾会移往徐州城,接见淮王。”
袁博朗yu盖弥彰一般的解释令孟褚良很不屑,作为淮相,他早就知道銮驾现在就在徐州城,这并非什么大秘密,可偏偏这袁博朗却在这里耍小聪明。
“完了?”孟褚良问。
“完了。”袁博朗点头道。
“既然朝廷的条件开完了,那淮王也有两个条件让本相代为转达。”孟褚良不给袁博朗拒绝的机会。直接道,“第一条,淮地世子,也就是敏郡主,必须马上无条件交还到淮地。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难道朝廷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袁博朗大怒道:“那苏敏去劝降潼关的守将。这也能以使者自居?不斩她已是皇恩浩荡,再多言,老夫这就离去,谈也就不用谈了。”
孟褚良看了旁边的定王使节一眼,那使节紧忙起身相劝。说了半晌袁博朗的气还是咽不下去,但他也知道这么走了太草率。便气呼呼坐下,想听听淮王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第二条,那昱王必须将皇位交还给淮王,如此淮王便可承认其帝位,并以禅让之礼受之。以后他还可以当他的王。”
如果说前一条袁博朗勉强还能接受,毕竟那敏郡主的死活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是作为拖时间的筹码。这第二天,袁博朗简直想上去将这孟褚良给撕了。这是一个臣子所应该提出的条件?承认新皇帝位的条件就是让新皇禅位,那岂不是说要让新皇当“太上皇”?
袁博朗一拍桌子,马上破口大骂,而那边的孟褚良安坐如旧,头拧向一边也不听。旁边定王的使节还在规劝着。
第一次谈判,双方显然达不成共识,甚至可说是淮王毫无谈判的诚意。双方只能不欢而散。
等袁博朗进了驿馆,一打听,心中不由暗惊,他得到的消息是敏郡主已经被淮地的密使给救了回来。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假的,再探!”
可无论怎么探,得到的结果都是这样,于是袁博朗只能从秘密渠道写信问新皇这件事的真伪。在等待确切消息的第三天,第二次谈判也开始了。因为对局势的不明朗,袁博朗的气势也就没第一次那么汹涌。
参与谈判的人和地点跟第一次仍旧没有区别。
“袁相国考虑了这两ri,不知考虑的如何?”孟褚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更让袁博朗心里没底气。在人家的地盘,现在如果连手中的筹码也被人用武力夺了回去,那他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不用考虑,你们所说的就是妄想!”
孟褚良突然气势汹汹道:“妄想?恐怕你们早已将敏郡主秘密杀害了?”
“胡言乱语!明明敏郡主被你们给救了回去!”
“我们救了回来?”孟褚良也是一愣,这是何时的事,难道徐州那边已经得手了?这消息连他都不知道,或者说,袁博朗又是在耍花样。
孟褚良冷笑道:“这么说,你们是不想还了?”
“你们这群逆臣,早晚不得好死!等着你们!”袁博朗指着孟褚良的鼻子大骂道。
第二次谈判便是在如此轻松愉快的氛围下顺利结束。
双方各自回去,袁博朗越想越气,现在明明是那淮王不走正规谈判渠道,要去走歪门邪道的,现在居然指责他们将人给杀了。一想,也不太对,可能是刚才在气头上没想到,现在敏郡主的死活毕竟还没证实。到底是被救了,还是被杀了?
而那边的孟褚良将这消息告知了淮王,淮王也是一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