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景怔怔地看着宁天歌走远,那个略显削瘦的身影不若他那些女人那般或圆润或娇小或婀娜,却如松一般挺拔,如剑一般冷冽,即使步态悠闲随意,亦让人无法将其轻视。
将掌心缓缓贴近自己的双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她的体香,他心中一荡,突然就知道了刚才不一样的是什么。
是心里的感觉。
不同于以往对其他女人的那种想要就要,想取就取,如探取囊中之物那般理所当然,只将女人看作一件任由他拿捏的宠物,不晓得何谓珍惜。
然而在刚才,却破天荒地有了种认真和专注。
认真地,专注地,对待她。
使劲甩了甩头,他抛开这种怪异的感受,望着宁天歌消失的方向眯起长眸,不管是怎样的女人,没有他得不到的,她也不例外。
宁天歌不知道司徒景那些感受,她只享受着此刻漫步于阴凉的花荫下那份没有人打扰的清静与安宁。
四周没有人,所有的美人都担心不小心跟司徒景撞上说漏了嘴,或是被他察觉出端倪而紧闭房门,珠儿和喜儿从一开始就没有跟出来,哪个没眼力的婢子会跟在主子后面打扰主子的甜蜜?
更多的人则忙着布置行宫,这里是曲径通幽的花园,位置又处于行宫后方,很少有人走动。
走了片刻,宁天歌在偏僻之处站下,望着一个不起眼的阴影处道:“跟了这么久,不觉得累么,不如出来坐坐。”
对面,短暂的静寂之后,一名普通婢女装扮的女子自一处花藤后转了出来,面色平静,眼中带笑,与她平视。
挺直的身姿,明朗的神态,有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爽朗与锐气。
她的唇角缓缓上扬,“你来了。”
对面那女子扬眉,“果然是你。”
“是我。”她笑答。
话音刚落,便见迎面一只拳头递了过来,正对准她的肩头,动作快而狠。
她身形微侧,灵巧避过,拳风擦着颊边而过,带起一缕发丝猛地扬起,她站定,顺了顺头发,侧眸一瞥,“许久不见,没想到阮大将军见人打招呼的方式还是未变。”
女子收了拳,挑衅地看着她,两人久久对视,忽而皆轻笑出声。
来者正是自京都一别再无见过面的阮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宁天歌自个儿找了个地方坐下,并不与她客气。
“你倒还好意思问。”阮大将军阮清倚着花架,摘了朵花开始扯花瓣。
“哎,那可是稀有的玉芍,你这莽妇不懂就算了,别这么粗鲁地糟蹋了行不行?”她忍不住插了一句。
阮清横了她一眼,“我倒不知道宁大主簿何时这般附庸风雅了,真酸!”
宁天歌挥手,“得得,你继续。”
一片片雪白的花瓣落地,阮清将手中光秃秃的花杆子随手一扔,在她对面坐下,重新摘了一朵接着扯,“前些日子有个人写信给我,说是要来找我玩玩,我寻思着定边这个穷地方也没什么可玩的,还满心窃喜地以为某人是因为想我了才来,于是,我就天天等哪,天天盼哪……嗨,结果某人的信发出之后就杳无音讯,敢情某人是跟我寻开心呢。”
她斜着眼睛,似讥似讽地看着宁天歌,后者回给她一个无辜纯良的笑容。
“前两日传来消息,说是平阳王找到了逃逸已久的小夫人,计划着要在蒲阳大办婚礼,要将小夫人彻底绑死在身边。我就想了,这事儿发生得实在是巧啊,某人说要来,定边却一直未见踪影,蒲阳却出了个什么夫人。”她将手中的花杆子一抛,继续蹂躏第三朵可怜无辜的玉芍,“我琢磨着,平阳王可是咱们的老朋友了,蒲阳又跟定边这么近,作为东陵镇守西北边境的统兵大将军,这么大的喜事又怎能不来庆贺?怎么说,咱们东陵也不该失了礼数,也该来看看能让平阳王追着到处跑的夫人长什么样,你说是不是?”
宁天歌看了她半晌,摇头叹道:“这好的坏的全让你一个人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当然有了。”阮清胳膊肘儿撑着双腿,身子前倾,“比如说,你可以说说你是不是真的要嫁给司徒景,也可以说说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还可以说说你跟安王是不是闹掰了,觉得他不如司徒景好看,不如司徒景体力好……”
“打住!”宁天歌双手作了停的手势,亦倾了身子看着她,两人鼻尖相对,距离不过寸许,“我说,阮大将军,你何时也学会象个女人一样八卦了?”
“我本来就是个女人!”阮清盯着她,笑意十足地问,“哎,你与安王到底有没有发展?他如果真对你有意思,不会发现不了你是个假男人吧?他有没有喜欢上你?对了,他到底是不是断袖?”
问题好多……
她嘴角一抽,“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要问了。”阮清正色道,“如果真的是,那就可惜了。”
“可惜什么?”
“当然是可惜你只能看不能吃了。”
宁天歌:“……”
“话说回来,如果他这个断袖也是假的,那就正好。”阮清低声笑道,“虽然我只见过他一次,不过对他印象还算不错,狡猾是狡猾了点,但不至于狡诈。长得也过得去……嗯,配你现在这个模样绰绰有余了。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他这身子骨看起来不怎么样,做那种事可能会不长久。”
宁天歌相当无语,这真是她以前所认识的那个阮清么?真是那个行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