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婆在民间很有些名声,否则也做不了贾宝玉的干娘,神神道道的事贾母也愿意听她说道。
马道婆屈指算来,又在贾宝玉的院子里开坛做法,一手捻出两张黄符纸,左手一扬,无风自着瞬间成灰,马道婆另一张黄符纸在灰上一覆,闭着眼唇间开开合合念念有词,半晌才道,“使银碗端一碗清水来。”
袭人忙奉上一碗清水,马道婆含在嘴里“噗”的一口喷在黄符纸上,一个黑色的小鬼抓人发髻在黄符纸上显出形状,周围众人皆惊呼出声。
贾母双手合十念了声佛,道,“果然是有小鬼冲撞了。”
马道婆袖摆拂过,小鬼烧得卷了起来,闭着眼睛道,“鬼崇已除,只是哥儿命贵,怕是院中有命克之人引来这些东西。”
王夫人连声问,“这怎么说的?”
马道婆眼睛未睁,手指却不停的掐算,最后道,“东方可有鬼节出生之人?”
贾母脸一冷,要说林谨玉哪儿都好,就是出生的时节不大吉利,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日。
知道的都望向林谨玉,林谨玉皱眉道,“我正是七月十五出生的。住在二表哥东面的院里,只隔一堵墙。”
马道婆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珠,围着林谨玉转了一圈儿,林谨玉神色自苦,马道婆叹口气,“瞧这位哥儿面相单薄……”却不再往下说,对贾母道,“老太太,我进去给宝玉念遍百业经。”
贾母点了点头,对林谨玉道,“好孩子,没事的,你先回去歇着吧。”
林谨玉心中冷笑,这才是亲外祖母呢,还怕他跟进去冲着贾凤凰不成!点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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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过一个时辰,琥珀便来请他去贾母房里。
只有贾母王夫人在,林谨玉行了礼,脸上也淡淡地,坐下并不说话。还是贾母先叹了口气,摸着林谨玉的小脸儿道,“可怜的孩子,这,这叫外祖母怎么说呢?”
王夫人揩了揩眼角,温声道,“外甥也是读书识理之人,你跟你二表哥素来是极好的,就是在老太太同我的心里,拿你们也一样看待呢。”
“老太太同二太太有什么话,直说就是,那个马干娘怕是说了什么吧?”
贾母又叹了口气,王夫人道,“好孩子,这回得委屈你了,你命硬些,带了些前世的业障,得去庙里住些时日才好消了这业障。”
“二太太说得我却不大明白。”林谨玉道。
王夫人叹道,“马道婆是个有法力的,给你算了,你跟你表哥命格相克,非得去庙里跪经百日祈福,方能消除命中业障,你表哥也便无忧了。”
林谨玉冷冷一笑,“这跪经祈福多是晚辈这长辈祈福,我同表哥乃是平辈,怕是不大合适。冲撞一说,怕是我们住得近了所碍,如此,也不必二太太为难,我挪出去就是了。”
贾母道,“那怎么行?你才几岁,能住得哪儿去?”
林谨玉轻轻一笑,握住贾母的手,温声道,“外祖母,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能不体贴慈心呢?何况我与二哥哥是亲兄弟,真因为我让二哥哥有什么不适,我更是心中难安了?如今我家里也有宅子,只是外祖母疼爱,接了我们过来照顾。说起来,父亲不在,我便是林家家主,男儿顶门壮户也是应当的!我虽住得远些,骑马半个时辰就到了,每日来给外祖母请安,岂不同现在一样么?要说跪经祈福,我本非贾家人,身上有万岁爷所赐的爵位,恕我不能从命了。”
贾母心中愧疚,眼中泪光闪烁,林谨玉忙拿了帕子给贾母擦拭着,笑道,“要说我自来了,外祖母对我没有半点不好的地方,吃的用的比家中还妥当。与兄弟姐妹处得也好,两位舅舅更不用说,当我亲儿子一样。纵是二太太不提,我也要跟外祖母说呢,我家宅子修得差不多了,我身上有功名有爵位有舅舅扶持提携,早该自立门户呢。这快过年了,总得给父母上一柱清香,供奉祭祀。外祖母这样难过,倒叫我也不好受呢?”
贾母落泪道,“都是我这个糟老婆子没用。”
林谨玉笑道,“我住在自己家里,谁还能亏待我不成呢?至于我命中业障,老太太也不必忧心,舍不几百银子请相国寺的和尚念几日经文也便好了。”
贾母搂着林谨玉哭了一场,林谨玉又说了无数的好话,才作罢,自回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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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黛玉听了这事,柳眉倒竖,怒道,“这位二太太真好意思说出口,让你去给二表哥跪经祈福!也不怕折了他的福分呢!”
林谨玉反倒是轻松了,史湘云从没见过林黛玉发火,倒吓了一跳,劝道,“姐姐消消气吧。”
“我弟弟乃是我林家家主,身上有功名有爵位,焉能给他一个外姓子人祈福,真是有见识的大家太太,我算是见着真的了!”林黛玉一拍桌子,“微雨、紫鸢,收拾东西,咱们回家去住,何苦在这儿讨人嫌!”
“姐姐,我本已经同外祖母说了回家住的,只是你也要去说一声,你长姐如母,更当回去看护我这幼弟的。”林谨玉笑眯眯的喝了口茶,“咱家宅子都收拾好了,到底姐姐亲自去布置妥当些。云妹妹若不嫌弃,也跟我们去玩儿几天。反正过两天我就下帖子请姐妹们去赏梅游玩儿,到时跟姐妹们一块儿回来就是。”
林黛玉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