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觉只有几天啊,”他低眉轻道,“长慢一点好不好?”
“先生……”
尹陵却不再笑了,水墨画一样眉眼中闪过一抹异样。他道:“长慢一点点吧,小歆。”
碧城仰头看尹陵,却怎么都看不清的眉眼下压着的那抹神色。放在她脑袋上那只手带着几分凉意,把她之前仅有的一点暴躁一丝丝按压柔顺了。等到心情平静了,她低头稍稍挣扎结果却怎么都挣脱不开,一时火大一把抓住了那只手扯了下来,却不知道该不该甩开。
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让两人都愣了。
碧城脸上有些发烫,犹豫半晌松开了他的手,结果手上也有些热了。
“身上还疼吗?”片刻后,尹陵干咳一声开了口。
“……疼。”碧城乱糟糟应了一声。那日剑舞她强行用力扯伤的筋肉经过几天静养其实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还不能跳绿腰之类的舞,不过普通舞蹈是没有多大问题了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的眼,一个疼字还是委委屈屈出了口。
尹陵眸光闪了闪,凉薄道:“活该。”
“……”
“免你半月舞,半月后你再喊疼,家法伺候。”
“……嗯。”
碧城勉勉强强应下,忍不住打量眼前红衣:别别扭扭的关怀不是尹陵的特色,他要是给点儿小恩惠不写张纸贴在乐府门口已经是低调而行……可是今时今日尹陵却透着一点儿古怪。
谁知道尹陵却忽的移开了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后园。
真是古怪。
夕阳落下,百官群宴总算是到终了。碧城是在黄昏时分被苏瑾贴身的宫婢召进碌华宫的,她在乐府中其余人同情夹带复杂的目光中草草收拾了行装跟着宫婢出了乐府,一路都在想苏瑾此时召见究竟是为何。等到入了碌华宫到了苏瑾房外厅堂中,她才明了苏瑾的目的。
厅中坐着一个身穿朝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苏瑾亲昵地坐在他身旁说着话儿,听见声响她扭过了头朝她眨眨眼。
碧城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朝着厅中的男子行了个礼:“司舞越歆见过苏相。”
男子扬起眉眼,锐利的目光仔仔细细略过碧城,忽的笑了。
他道:“早就听闻瑾儿在乐府中有个肝胆相照的姑娘,老夫早就想见一见,却没想到是姑娘先见了老夫。”
碧城一愣,笑了。其实苏相自称老夫着实有些怪异的,他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模样,在朝野高官中绝对是属于年轻人了,更何况他两鬓乌黑精神抖擞,根本没有半点可以称“老夫”的地方。这样的年轻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怪……他有那样的心思。
寒暄过后,苏相终究收敛了和蔼的神色,正色道:“听瑾儿讲,小越姑娘似乎有关于皇后的事想要告诉老夫?”
“是。”
“所为何事?”
碧城略略思索,道:“前些日子我为皇后献舞,遇上刺客,我一时惊慌躲入皇后内寝,发现……皇后其实已经昏迷不醒了。”
苏相微微怔神,良久才低眉抿了口茶,长叹一口气。
他道:“果然如此。”
“苏相早就知道?”
苏相颔首:“自从陛下登基,皇后便再也没有露过脸,朝中上下早有疑云,只是陛下防范严密,百官虽有疑惑却无一人敢直言,即使有人不死心,也……”
苏相的话没有说完,碧城却明白他的未完之意。初入宫闱的时候皇陵之中刺客,紫阙宫中第一次献舞的时候的黑衣人,这一波又一波口口声声喊谢则容“昏君”的,恐怕就是那些心不死的官员所派之人,是为了她楚家江山而丧命的忠臣良将。
“老实说,老夫没想过瑾儿会如此冒失与姑娘言明。”
碧城心中暗惊,警惕抬眼。
苏相文雅的脸上浮现一丝奇异的神情,他周遭的苏瑾忽然一个转身转动轮椅挡在了碧城面前。
“爹!”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