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鸿离开以后,碧珠就上前撩起了纱幔。
“瞧你把人家给吓得。”瞅一眼盛鸿走出去以后被掩上的房门,琼珠一脸看完好戏意犹未尽的表情,幸灾乐祸的看着坐在床上的芸嫱说。“真是巴不得从这屋子里飞出去。”
琼珠的掖揄,芸嫱也只是听着而已,面色沉静,自持从容。
见她闷着不出声,琼珠也不再玩笑,两颗眼珠在眼眶内灵活地转了两转,方才娓娓道开。“傅妍刚离世的那一年,盛瑾年就向老王爷主动提出要与王爷成亲的请求,说不管王爷是否忘得掉傅妍,她这辈子都非王爷不嫁,不做正妃,只要在王爷身边的一个位置。”她纳闷的看着一直将眼垂得很低,耷着头一声也不吭的芸嫱,心里不免犯起了嘀咕。也不晓得她在想些什么,这到底是听见她说的话了呢?还是没有?只是那卷翘的睫时而轻轻的煽动两下,证明她还有气息尚在。
“后来这位左长史就将她关进了长史司的府中,本想逼她放弃执念,可这盛大秀的性子倒也是真的倔,竟能坚持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后左长史也没了法子,只得求助老王爷,老王爷这才迫使王爷松口允了她一个条件。”她继续说道,故意说给她听。
不知是什么玩意儿如此吸引她的注意,芸嫱依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面前,悠了会儿才缓缓张嘴道。“什么条件?”琼珠的话,她一字不落都听得真真儿的,她只是在想,这盛瑾年对冷牙的一往情深,怕是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究竟对一个人的情有多深,才能包容心爱的他心里明明装着另外一个,还义无反顾,心无旁骛的认定他,非他不可。
“将她留在身边,不会立马迎娶她,但也不会许她嫁给别人,除非她自己改变心意。”琼珠说。
“也就是说,任何时候,王爷都可以娶她。”芸嫱的声音依旧平静无奇,表现冷淡。她倒不奇怪,只不过,怕是没人会相信,盛瑾年对冷牙会改变心意而移情别人。
“也可以这么说。”琼珠点头道。却又立马皱起眉头,神情变得着急来。“所以你知道刚才……万一那盛长史当真,王爷又真的娶了盛瑾年怎么办?”
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略显激动的琼珠,芸嫱微微一怔,然后极其平静地道。“不会的。”就像势必要琼珠相信自己说出的话一般,即便只有一只眼,她的目光也是无比坚定的紧锁着对方。“如果他真的有这份心,就不会说出为盛瑾年衙夫婿这种话了。可能因为王爷的不妥协,也有可能因为我的出现,毕竟不管是惹怒了王爷还是我,他都不会好受,若还为此丢了头顶乌纱,岂不得不偿失,可了惜?”她语气悠然,瞥见神情恍惚的琼珠,不由挑眉含笑。
“当然,我也不完全否定他为盛瑾年着想的那份心思。总之,什么样的可能性都有。”她自信而坦然的说着,又转而问道。“你刚才也听见他说的,盛瑾年有这么一位尚未成亲的夫婿吗?”
琼珠愣了愣,摇头。
随即,那眉眼间的笑意便是更甚了。粉唇轻抿,不再言语,只是默默扬着嘴角的笑,温和而平静,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像是忽然变了张脸,模样释然。“话又说回来,就算王爷娶了她,又有何不可。”
她唇瓣轻启,声音淡淡的,说得极轻松,不痛不痒的。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王爷若真有心娶她进府,又何必耽搁至今?”见芸嫱一副冷漠无谓的样子,琼珠是又气又急。
“我不希望盛瑾年嫁给王爷,是因为不想她危及到我的地位。”看着为自己着急的琼珠,芸嫱是感动于心。只是她并没觉得自己说得有什么不对。“但这也是我的真心话,你知道要在这世上寻得一个真心人,有多难吗?”
她不否认,刚才她一面怀疑这盛家父女俩的用心,一面又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对盛瑾年过于苛刻。
因为,她们虽都身份尊贵,却不过一个身份不明的“养女”。
“可王爷并非是她的真心人。”琼珠不服气的说。
“我知道。”芸嫱仍淡淡的回应着,没有任何情绪的表示。
她想,虽然自己对冷牙无情也无意,但怎么说他们也是拜过堂,成了亲的。撇开一切的利弊相悖,她是真的希望他身边能再有一个真心人,毕竟,自己不会一直在他身边,做他的兰荠王妃。
也不会真正的成为他的兰荠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