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刚才的千钧一发,心里就止不住一阵颤抖。哪怕他稍晚来一步,她现在都已是魂归如来佛主了,否则哪还能像现在这样感激涕零的望着丢给自己一个极其自负的侧面笑脸就提着长戟扬长离去的他。
额,等等……感激涕零?
芸嫱怔怔愣住,不禁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她的确很“感激”他的大义相救,可,这“涕零”……伸手摸上有些酥酥痒痒,似是蚊虫之类的小东西在上面攀爬的眼角。用手指轻轻蘸一下,再在两指间拈拈,风一吹,凉的?
这,难道是沾上了融化的雪水吗?在莫名其妙的好奇心驱使下,芸嫱又试探性的将手指触近残留着血迹的下唇,伸出舌尖舔舐其味……是咸的,咸的?
芸嫱看着那根沾有自己眼泪的指尖,惊愕不已。她哭了?这会不会太夸张?她竟然为他的行动感动得哭了?
“娘娘,娘娘……”这时,许久未现身的布泽终于一路气喘吁吁的喊着跑了过来。
“娘娘恕罪,是卑职失责,没有保护好娘娘。”他双膝跪在芸嫱面前,曲弓着腰背,垂头含胸,不等气喘匀,就神色十二分歉疚地对芸嫱自责道。
“这不怪你。”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芸嫱看着他,以笑轻言道。
想必他也是努力应付了很久才撑着来到这里的吧?看他身上那件不同程度破损的绵甲和那些从撕裂的破布条内来不及凝固的血液,还有遍布整脸、手背上大大小小的淤青肿伤,她就一目了然,深谙于心。
“对了,你刚才看见王爷了吗?”视线从布泽身边擦过,芸嫱眺目看向他身后不远处那片就在刚不久都还主动权握在敌手,厮杀声起,硝烟弥漫。现在却反倒被冷牙的援军追击,大肆扭转过局势而戛然止声,匿静下来的战场。
“卑职看见了,刚才卑职在下面被一群靶贺兵层层包围,幸得王爷带兵及时出现,才替卑职杀出了重围。”布泽说着,伤痕云云的脸上隐现出淡淡,略微吃痛的笑意,就像是在庆幸自己的劫后重生。
“他带来多少人?”心情终归心情,她此前最在意的,还是他有否带来足够与靶贺兵对抗的人数。
“卑职也不清楚,反正刚才卑职一路上来时所见的,都是我们更占上风。何况之前娘娘还对付了不少,现在剩下的靶贺兵应该再无还击之力了。”布泽转头看着身后那块底下压着众多敌人尸体的巨大木板,眼里满是对芸嫱的钦佩之意。
“是吗……”芸嫱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渐渐放下心来。是啊,只要是冷牙,就一定能够反败为胜。
“娘娘,卑职这就送您回城休息。”两人说了半天,小旗长方才反应过来仍躺在冰冷刺骨的雪地里的芸嫱,便赶紧伸出双臂,打算扶她起身。
“别碰我。”芸嫱陡然一声尖叫,吓得布泽立刻面色窘迫的收回了双手。“别碰我,你现在就回去多叫点人来,最好是带上担架,我已经动不了了。”
听完芸嫱的话,布泽先是滞目一愣,随后察觉到她苍白且微溢细汗的脸颊后,惊慌道。“哦,哦,卑职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