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他没有心病,而那一刻开始,她怕便是成了他心头一块无药可救的病症了。
幸而,她只是受了伤,没有性命之虞。
想着想着,他情不自禁的划开了紧抿的嘴角,等发觉时,连自己都觉着傻气,便急忙收敛,佯装正色道。“在你嫁来兰荠之前,那被俘的靶贺卫指挥使,当真与你有婚约在身?”他故意把“被俘”二字咬得尤其用力,清晰,心里多少都是有些在意,有些计较的。
许是对他的话感到惊讶,她动作迟缓吃力的转过头,拒只有一只眼,却是晶晶的盯着他,像要探尽他那莫名的好奇心。老实说,“不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我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过他说是爷爷,那么我就相信,我相信爷爷,不管他的做法和用意如何。”
“哼,可真是世间第一大孝之人,叫本王不佩服都难。”不知为何听下她这番话,胸口就有一把无名怒火窜着,他不屑挑眉,扬唇讥讽道。“这么说来,你会去千恩万谢一个对你隐瞒实情,暗自将你许配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并非素未谋面,我认识他,从小就认识。”芸嫱情绪激动,毅然打断了冷牙的说话。她眼神坚定,又似渴求的望着他,就像是为了那个现已被关进羊舍大牢的葛朗求情。
冷牙也同样看着她,眼神细腻多变,静而不语,而胸口那团灼烧的火焰似乎也更加炙烈,必须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压制下去。
有了一个青梅竹马的卫锦尧还不够,这冷不丁地半路又杀出一个?何况还是他亲自掳到她面前的?
冷牙顿时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
他这爱妃,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看来日后还真是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只要想着那个靶贺人对她的热情,他心里面就是一阵儿的不舒服。但转念一想,之前她的反应,该不会也对对方存着心思吧?
不会不会,她不是这么水性杨花,朝秦暮楚的女人。
冷牙在心里偷偷的琢磨着,越想越恼,越恼,就越是控制不住的去想,一腔怒火找不到发泄的余地。
气她的大言不惭,气她那颗在他看来简直愚不可及的孝心,更气在这一切之下,被她显得微不足道的,自己的一片心意。这算什么?他舍不得,放不下她,所以即便知晓她心里向着谁,听着她一遍遍叫着那人的名字,表明心迹,他也一念执着。即便对傅妍心怀愧疚,他也还是不愿和她分开。
他就是这么可笑的,对她生了情,定了意。
他甚至暗下决心,愿意为了她去改变,改变那个因为傅妍的离去而变得糟糕的自己。
然而她一席话,似就轻轻松松将他的情感与努力全盘否定。依她而言,只要是她爷爷的安排,只要能博取爷爷的欢心,就算是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也心甘?为了满足心爱之人那几近荒诞的要求,她愿意委曲求全嫁给他这个地势偏远的北疆藩王?现在,青梅竹马的出现只不过是带给了她一句爷爷的“指腹为婚”,然后又是怎样?仅一句空口无凭,竟也能让曾连遭他的刺杀和休书都无所畏惧,并坚定决心要留下来成为他唯一的王妃的她开始动摇吗?
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么任人随意左右自己的感情,她都不会难过和反抗吗?她就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吗?还是说她压根就不是真心所爱?只是一个纵人摆布,没心没肺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