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嫱愣愣地看着他,并未被他生气的样子惊吓,反倒觉着还是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葛朗的确与她有几分相熟,如果再加上那纸不知有无的婚约,这层关系就更不在话下。但同样他也是靶贺军队里一员不可或缺的先驱将领。她之前请求冷牙把他放出来再纳入麾下,主要是想利用他们儿时的关系从葛朗嘴里编出些有关靶贺的情况,就算这样不行,在情势不济时也能拿他出来充当一阵子人质,毕竟他的老父亲现任靶贺都司嘛……
结果,她处心积虑,连最卑鄙下流的手段都想好了。他居然一口云淡风轻就把他塞了过来,还说什么今晚就要离开王府,既然如此,也不怕等回来的时候,王府都被人给搬空了。再说,她成天就呆在这府门前站着两个跟门神一样的守卫,连飞进只鸟儿都要盘查公母与否的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究竟有什么可保护的?
“小子,看清了吗?这就是你和本王交换的条件。若你坚持认为这是悔婚,那么也是晏托皇帝作悔在先把她嫁给了本王,所以要找,拒去术邺。从现在起,一直到永远她都只能是属于本王一人,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不然就滚回你的大牢,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冷牙声色俱厉,却是表情自得的冲葛朗警告道。他右手搁在锦盒上,食指则在上面“噔噔噔噔”地敲点着,看似极赋雅兴。
看一眼躲在门角处缩着肩膀,脸色比那水里煮沸的黄连还要苦的葛朗。芸嫱不明不白地侧过头望着就近在身旁,却俨然是另外一种情绪高昂的冷牙……一脸张扬,正拿那些被装进锦盒的碎纸片向葛朗一个劲儿地炫耀。
他在炫耀什么?
就凭那些由他亲自拟写出来,再被他亲手撕毁的所谓她和葛朗的“婚约”?
不过,他从刚才进门就一直笑眯眯的,看来是已经不介意字条的事了?可是也没有绝对,这人的心情总是时好时坏的,说不准过了这阵儿就会找她秋后算账了。
芸嫱在心里偷偷的想着,然而这时,她却感觉到左肩上有点儿沉甸甸的。
转头一看,冷牙那优越的长臂正大大方方的搭在她的肩上,心一惊,羞红着脸颊变得极不好意思,避开楚长史和葛朗投来的视线,微微动了动身子,想要挣脱他,却是被他抓得紧紧地。
她内心尴尬的蹙蹙眉头,抬头望着他,无声的抗议着,同时他也看了自己一眼。然哪知,他非但没有放手,反倒更加过分的俯下身在她右脸颊上轻轻一啄。
始料未及的芸嫱立即吓得用手捂住被吻过的脸,骤然张大的瞳孔又惊又羞地瞪着不仅没闪开,还反倒将脸凑得更近的他,一张笑容灿烂的俊颜,活像个偷腥的猫。
她想用这世上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却是脑袋空成一片想不起一个字眼儿,开不了口;想倦身气力狠狠打他,却抬不起手,使不出一丝劲儿。只能这样僵在原地,用愤恨又无奈的眼神瞪着他越发肆无忌惮的笑脸。任凭他温润柔软的双唇留在自己颊边的淡淡温度更加猖獗的扩散、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