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嫱明白自己提出同去淮华的要求有多无理取闹。可自从昨日在市井与景缨打过照面后,她的心就一直七上八下的静不下来,她放心不下景缨,担心此次他主动下帖求役的别有用心。
万一他使出什么阴损,卑劣的手段陷害冷牙怎么办?
她什么样的可能性都想过了一遍,但这位靶贺王的心思若真有那么容易猜中,冷牙和其他藩王也就不会如此劳心费神了。
所以她才想跟着去,她想亲眼看着,否则不会安心。
可是看着那坚决的背影,芸嫱脑瓜子里咕噜的转着,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王爷不许臣妾跟随,是防着臣妾吧。”
直到冷牙再次转过身来,用那双仿佛千年寒冰凝结而成的眸子钉住她动弹不得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不经大脑。
明明昨天对这件事他就介怀得很,头也不回的走了,甚至后来遇见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可是刚才进屋到现在,他却连有关字条的一个字眼都没提起过,而且看上去心情颇好。她可以感觉到,心上,他应该是不愿再提及此事的,可偏偏自己要去撞这个邪,不但说了,最荒唐的还是当着这么多张脸面,他又是如此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一个人,肯定觉得难堪极了。
她真是后悔死了,恨不得猛抽自己一大嘴巴子,没事干嘛总去招惹他不高兴。
芸嫱懊恼的想着,低下头不敢对上冷牙的眼,可是已经说出口的话也来不及收回了,只盼他能任意发泄一通后再消消火气。
冷牙看着这个总是能有意无意,恰到好处的点着他火气的丫头片子,每每的结果都是被无奈战胜了理智,最终是让他连一句狠狠责备的重话也说不出口。尤其是现在她一副仿佛已经意识到自己错误的委屈小模样,他就更是舍不得了。
他不否认当日在羊舍她的房门前捡到荷包时,他的心情有多复杂。那种生气到难受得寝食难安的折磨一直持续到景缨出现,并当着他的面,与她说出那番暧昧的话来,他才再次从她身上体会到了无可奈何的滋味。
他能怎么办呢?
难道再告休书一封?
让自己再体会一次别离的痛苦?
“所以呢?”对着她黑乎乎的头顶,他仍绷着声儿,不是生气,只是想好生听听她的解释。
毕竟他是真的很在意她跟景缨的过去,哪怕只有一丁点,哪怕于现在而言无足轻重。
面对冷牙满嘴云淡风轻的质问,芸嫱心里是更急了,脑子里嗡嗡的一片响,又是张嘴就来。“请王爷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从来就不认识那靶贺王,真的没有背叛王爷。”她尤其诚恳的说着,那神情就像是在苦苦哀求他的信任一般。
后来想着连自己都觉得怀疑。
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她这样紧张冷牙,真的只是因为害怕他把自己当成细作吗?
她的本意的确是想在他不误会的前提下好好撇清自己跟景缨压根就不存在的关系,可当眼睛看着他时,脑子里就只剩下请他相信这句话了。
她跟景缨之间本就清清白白,所以她不想用那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糊弄他,省得日后被人无中生有。
只是连一个确切的理由都没有,若要换成自己,怕是也不会相信的吧?
不过这样说出来,心里倒是畅快多了。
将她纠结为难的样子默默看在眼里,冷牙其实已经不气了,她能费这番心思对他解释,虽然一个字也没说得清楚她与景缨之间到底存在何种关系。
但他就是相信她。
他愿意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