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眼神依然小心提防着面前那条朝四下机警转着两只黑咕隆咚的眼珠子,却总让她感觉随时都会撒丫着爪子向她猛扑过来的黑色猎犬,芸嫱表情木讷的点点头。一颗心忐忐忑忑算是暂时平复。
坐在雪地上环眼四周,除了身边的葛朗、布泽和那条狗,以及他们身后的几个士兵。再为眼睛所能看见的,就是一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惨状。
天亮了,昨夜战斗和雪崩过后的痕迹清清楚楚留在那里,尽收眼底。从一具具尸体底下流出的血液在洁白的雪地上不断蜿蜒爬伸,像一只只身体狭长的蜈蚣,一撑夜的新雪落下,却仍是难掩它行进的足迹,甚至连风里都拂着它刺鼻的腥味……芸嫱长长一声叹息,抚着较之刚才松和不少的胸口,不禁暗自庆幸,若非他们及时,她的这条命可能就真的这样被埋在雪底下,再难见天日了。
可又突然,她脸色一沉,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惊叫道,“王爷?”
“王爷?王爷呢?他比我先掉下来,应该就在这附近。”说着,她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但是全身在雪地里冻的时间太久,她的脚像两根木头一样没有知觉,僵硬的身体晃悠了几下险些摔倒,幸好旁边的葛朗及时搀扶。
“请娘娘放心,王爷早在半个时辰以前就被送回营地,现在军医们正在为他治疗伤势。”布泽道。
“那么他的伤势如何?那支箭,景缨说那支箭头上有毒。”芸嫱紧张急问。
“具体情况属下也不清楚。只是之前王爷将军中主力全都集中到了河口对敌,还让我和葛朗带上几条猎犬去后山巡视。后来我们听见这边有动静就立马赶了过来,但是因为雪崩的影响我们无法靠近,等结束后,所幸猎犬熟悉王爷身上的味道,才帮助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王爷。”
“他说得没错。我们找到兰荠王时他已经没了意识,但还有呼吸,我们将他抬回营帐后在地上发现了这把匕首……”说着,葛朗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把金鞘匕首。“我记得前两天在路上见你用过,所以就让猎犬闻着你留在上面的味道寻过来了。”
低头看着之前营帐里被景缨丢在地上的这把匕首,芸嫱心中不由一口凉气倒抽,心想这还真是应了诗中那句“乐往必悲生,泰来犹否极”。一把曾将她陷入绝境的小刀,转眼间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还有这雪,雪崩几度把她推向阎王殿,却也正是这软软的雪地接住她,将她重新拽了回来。
可是她的心情却并没因此而好转,心仍被困扰着……那就是冷牙。
将布泽的小旗撤走,连本是说好给她做护卫的葛朗也不例外,这说明他是真的在利用她引景缨上钩。
想着,芸嫱的情绪又陷入纠结中。只是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似乎也不对,既然他有心安排,为什么不提早设下埋伏做好将景缨一举擒获的准备?即便这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凭他的性格也绝不会疏忽这种明摆在眼前的事。不但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身边更是连一兵一卒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