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祠堂出来以后,芸嫱就回到馨淑苑,又一如往常的过着她王妃娘娘的清净日子,闲着看看那本冷牙送来的“水娲族志”,偶尔芮娴和盛锦年也会过来陪她说说话,只是这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冷牙那阴魂不散,大煞风景的出现。
因为他嘴上一直挂着说圆房,且回回来了都不让左安事先通报,让她连个躲的机会都没有。久而久之,她便是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最后索性连芮娴和盛锦年也都避而不见了,以防真的被他把这房给圆了。
“你这又是愁眉苦脸的做什么呢?”这时,推门而入的琼珠看见朝门而坐的芸嫱,两只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门的方向,就像跟那两块木门板生出了多大的仇恨似的,眼神哀怨得差点没吓住她。
“王爷不是都已经把那老王妃的琼椛寒石交给你了吗?怎么还闷闷不乐的?”目光落在芸嫱抹额间那颗颜色醇美的紫色石头上,琼珠神色颇有些得意的说。“怎么样?之前我的话没错吧?王爷的心里真的有你。”
然而芸嫱并未理会她说话,见她一直在敞开的门外杵着,着急的催促道。“你愣着干什么?快进来把门关好。”说着立马跑过去一把把她拽进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听着那刺耳的关门声,再看看她那神神叨叨,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琼珠实在是哭笑不得,想来她刚才拉自己进屋时使的那把狠劲儿,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毕竟进府这么久,她是连一句重话都没对自己说过的。
但她到底是为什么会怕成这样,不就是入个洞房吗?有什么好怕的?想起前些日子芸嫱与冷牙,一个避如蛇蝎的躲,一个又似冤魂索命的追,那阵仗,简直比她听说书里的战争桥段还要精彩万分。
可琼珠就纳了闷,就算她是心里害羞,这也有些过了吧?她和王爷可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啊。
“放心吧,再过些日子朝廷派遣的使臣就要到了,王爷现在没工夫搭理你。”看着那抹仍在紧闭的门前晃来晃去的背影,琼珠打趣道。
“昨日午膳过后不就来过吗?”芸嫱也很理直气壮的回了她。
琼珠再也无言的甩她一记白眼,便在之前她坐过的那张凳上坐下。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打算一直这样躲着王爷吗?别忘了,你可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为他延续香火,生诞子嗣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可是多少女人求都求不来的美事。说罢,琼珠又在心里偷偷补上这么一句。
想那芮娴还偷偷摸摸,拼了命的为王爷保住一个孩子,到了她这儿,况且王爷都主动提出“献身”了,这是多难得一回闻的媳事儿啊,作为正妃的芸嫱怎么就能一个劲儿地往外推呢?真不晓得她是怎么想的。
听了琼珠的话,芸嫱转过身来,背靠在阖着的门上。“这些我都明白,我也没说不肯与他圆房,只是一切实在来得太突然,我根本什么都来不及去想。”她神情委屈的说,眼神慢慢暗了下去,连声音也轻了很多。“我与王爷确有夫妻之实,可是直到那日他带我去祠堂,去祖宗的牌位前祭拜,那一刻,我才切实感受到,我真的嫁给了他,真的是他的妻子。”说着,她那淡淡忧伤的眸子蒙上了一丝温润的浅笑,隐隐透着感动。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跟他水火不容的斗,永无休止的吵,被他冷落,即便到了后来,他的心真的向着自己,她想那也不过一颗坚硬冰冷的石头而已,一颗不会让她心动的石头。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为自己花费心思,把一开始强行夺去,说她不配拥有的抹额归还给她,不仅如此,甚至连最尊敬的母亲的最珍贵之物也一并给了她。
只因他亲口承认,她是他的兰荠王妃。
她更没想过,他的体内蛰伏着一颗如此火热坦诚的心,让她感动,让她慌张,让她不知所措的乱了心。
看着芸嫱一脸惆怅,琼珠一时半会儿也无话可说。她能理解芸嫱内心的挣扎,她看在眼里,也都明白。
但终究,她还是没心没肺的说了一句。“矫情。”
芸嫱没有说话,任她逞一番嘴皮子功夫,她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