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走下马车后,一个两鬓斑白,看似已入花甲,身着灰白长衫广袍的清瘦老人便从府衙门前主动迎了过来。
“兰荠王妃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还望见谅。”那人对着盛瑾年拱手作礼道。
芸嫱看着这个与皇帝一般年纪的老翁,心中猜想这束齐王该是所有藩王中最年迈的吧?
而以“兰荠王妃”的身份面对束齐王的盛瑾年,这时却眼神慌乱的把视线偷偷递给了她,她缓缓摇头,示意她沉住气。
授她之意后,盛瑾年才脸色镇定下来,从容的转回头去,也对束齐王施了个礼,道。“王爷不必多礼。这回束齐疫祸乱生,本宫特受兰荠王所托,前来助王爷一臂之力。”
“兰荠王待束齐百姓之恩德,本王定当铭记于心。”
盛瑾年又微微侧头,谨慎的瞥了芸嫱一眼后对束齐王说。“铭记就不必了,王爷只要记得与兰荠王的一纸盟约就好。”
芸嫱在一旁暗暗观察着束齐王,想看看他对冷牙在回函上所提及的附地一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可见在盛瑾年说完以后,束齐王尚还有些许笑意的脸色明显僵住了,许是没想到才刚一开始就会遭到这么咄咄逼人的对话,额上紧张得溢出了细汗。那紧抿的唇,就像喉咙里梗着一颗酸梅子一样,唇瓣发白哆哆嗦嗦了半天,才硬生生挤出四个字,好不尴尬。
“本王不敢。”
“王爷能明白最好,现如今北上的百姓已由居哲全数接纳,所以王爷你大可放心,如此一来本宫也可安心留在束齐协助王爷。”盛瑾年暗语提醒着束齐王不要背信弃义。
芸嫱默不作声的嘴抿笑意,一是因为盛瑾年慢慢上道,开始有模有样,二是束齐王那更加难看的脸色。这束齐王极不情愿吭哧一声,让她实在是庆幸,虽然自己的法子不是天衣无缝,但至少等这件事过去以后,即便束齐言而无信,想要翻脸,对兰荠还是留有后路的。
仅这一点这就够了。
“是,兰荠王与娘娘对我束齐子民恩重如山,本王不敢失信。”束齐王也自是听明白了究竟。“只是现如今这许阳城内疫疾肆虐,本王只能在这府衙之内接待娘娘,还望娘娘屈尊将就几日。”
“嗯,本宫都明白。”盛瑾年点头应道。“束齐王能够离开总府玄戈来到这疫情最严重的许阳城府与百姓同患难,此举实在叫本宫钦佩。”
束齐王却面露尴尬,“本王惭愧。”
似乎无心再做这种无谓的“寒暄”,盛瑾年迫不及待的问道。
“王爷,之前兰荠派来的那支人马都到了吧?”
“是的,且娘娘稍事休息,本王就带娘娘前往。”
“不必了,事不宜迟,本宫现在就过去。”
束齐王却又久未答话,芸嫱见他神色之间仍有迟犹,想他一定是碍于盛瑾年兰荠王妃的身份还有所顾及,但毕竟冷牙在回函上都已说得明白,他又不好拒绝,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极为勉强的应下了。
……
束齐王答应了以后,盛瑾年再找他要了间厢房,好方便她们换身男装,以便出门。
“娘娘……”
在只有芸嫱和琼珠她们三个女子单独相处时,盛瑾年唤道,却被芸嫱嘘声阻止了,她竖指唇前,道。“娘娘忘记奴婢的名字了吗?”
盛瑾年面色为难的犹疑了一下,还是张嘴生硬的叫了一声。“碧珠。”
芸嫱立马笑逐颜开,却听得她说。“不然您就留在这里,别去了。”
芸嫱看着她的眼神愣了愣,后微微笑道,一边系着腰间的束带。“哪有娘娘去冒险,奴婢留在这儿享受的道理?”
盛瑾年皱着眉无言以对。
这时早已穿戴整齐的琼珠催促道。“快着点。”
“是,姐姐。”芸嫱声音无比轻快的应道,却见那丫头直接甩了自己一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