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真神色不安地说:“不巧的是,明天上午或下午都不行,事实上,任何一天的上午或下午都不行。”
我皱起眉头,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不行?”
“我有所谓的畏光症。”
“畏光症是什么?”
“我不能忍受阳光。”
“会中暑是吗?”
“不只是中暑。”
我嚼嚼雪茄:“这畏光症妨碍你拳击吗?”
“不,实际上,我认为它与我的体力有关。无论如何,所有的赛程都必须安排在晚上。”
“那倒不难,反正现在的拳击比赛都在晚上举行。”我想了一会儿。“孔真,畏光症这事,不要向卫生局提起。我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看法,我们最好不要冒险。这种畏光症不会传染吧?”
“通常不会,”这一次他的嘴巴咧得很大,我看出先前他为什么会抿嘴巴了。
他上牙床有两颗大牙齿,像虎牙一样,各长在嘴角。
这可不雅观,要是我,就拔掉它们。
他清清嗓子说:“张伦,我可不可以先预支一点钱?”
平常,假如任何刚认识的人开口借钱的话,我会要他滚蛋。但这个加里是个很有前途的人,我认为可以破例。我说:“当然可以,孔真,我猜你没钱吃饭了。”
“不是,”他说,“不过,我的房东说,如果再不付租金的话,就要赶我走。”
第二天上午大约十一点的时候,我接到小纳的一个电话,谈到星期六晚上麦平和伯文的比赛。
麦平是小纳的骄傲,也可以说是他快乐的源泉。他是重量级拳手,速度快,而且很年轻。纳什精心培养他,也许麦平不是顶尖人物,但他退休前,是可以赚不少钱的。
“张伦,”纳什说,“我们星期六的比赛出了点麻烦。伯文在体重检查时,发现有病,所以不能参加比赛,我需要找个人填补他的位置,你手上有没有人?”
伯文赢过十八场,输过十常这种记录,报纸上对他仍然看好,只是报上没有提到,他输的十场中,有六场是被击昏的,而且是胜了十八丑,连续失败。因此,我知道小纳要什么样的拳击手来代替伯克。
我想了一会儿。目前有三、四位退休的拳击手在体育馆,他们为了赚钱,愿意上场比赛。然后,我想起了孔真。
通常,当你找到一个新人后,慢慢培养他,但是,对于加里,我觉得可以走捷径。
我对电话说:“小纳,目前我手边想不出有谁,倒是昨晚来了一个新人,名叫孔真。”
“没听说过,他的输赢记录怎么样?”
“我不知道,他是国外来的,我还没有他的纪录呢。”
小纳小心翼翼地问:“你见过他打拳吗?”
“我见过他用左手,速度很快,可是没有见过他用右手,还不知道他右手的情况。”
小纳感兴趣地问:“还有别的没有?”
“他穿着一套破西装来这里,告诉我他身无分文,如果他能成功的话,三十五岁就会成为顶尖高手,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小纳笑起来。“好吧,不过,我可不想要不堪一击的,他能挨两个回合吗?”
“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的。”
那天黄昏,孔真出现在体育馆的时候,我急忙带他去律师那儿,然后去做赛前的身体检查,同时,每场我们抽取门票的百分之十。
我给孔真一件长袍,背面什么也没写,不过,是他喜欢的黑色。
然后,我们进入赛场。
麦平是本地人,因此来看比赛的人特别多,他的邻居大都来了。
我们在赛场准备就绪,当铃声响起时,麦平在胸口划了个十字,从他的角落里跳出来。
孔真一动不动,惊恐地转过头,问我说:“麦平必须那样做吗?”
“做什么?”我问。“孔真,告诉你,没有时间害怕了,出场打吧!”
孔真望了一眼站在赛场中央的裁判和麦平,深吸一口气,转身跑了过去。
他左手猛地挥出,打在麦平的下颚,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就这么简单,只一拳,干净利落,麦平就和昨晚的鲍俊一样,躺在地上了。
连裁判也目瞪口呆,过了好几秒钟,才清醒过来,开始数数。
数与不数都一样,那场比赛总计十九秒,包括裁判数数的时间。
有人发出不满的嘘声,不是因为麦平失败,而是因为比赛过程太快了,又是陌生人胜利,拳迷认为钱花得不值。
我们回到更衣室,纳什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他气得满脸通红,瞪着加里,然后把我拉到一边。“张伦,你在玩我吗?”
我是无辜的。“小纳,我发誓,这纯属偶然。”
“我们再比赛一场”
“再来一场?”我搓搓下巴。“也许可以,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应该保护孔真的利益。我们要分门票的百分之六十,而不是百分之十。”
小纳气得差点跳起来,可是想到这是他拳击手记录上的污点。
越快洗刷越好。我们吵了半天后,最后决定对半分。
两天后的一个夜晚,我关好体育馆的门,回到办公室,发现孔真正坐在电视机前看吸血鬼片。我一进去,他就换了频道。
我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