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合乎情理,”我说道,“意大利孝子都干父亲这一行。”我望着他。“你也指望我干你这一行吗?”
我父亲摇摇头。“不,我正在把它卖掉。”
“为什么?”我感到十分吃惊。
“干得太久啦,”他说道,“我想到世界各地走一走。我还从来没有出国观光过,我打算把我的出生地作为起点。西西里。”
“你带个姑娘一起走吗?”
我父亲一下子满脸通红。“我不需要任何人跟我一起旅行。”
“有个姑娘好作伴。”我建议说。
“我太老啦,”他说道,“和姑娘在一起我会不知所措的。”
“找个合适的,她会教你。”我说道。
“你对父亲就这么说话吗?”他气愤地反问道。
情况就是这样,我去了霍顿学校,而我父亲卖掉他的公司后去了西西里。可是不料这时祸从天降。他的轿车从特拉帕尼山下山去马萨拉时,在转弯处离了道。
我去西西里把父亲的遗体运回家之前,我伯父给我来了电话。“我派两名保镖随你一起去。”
“有必要吗?”我问道。“没人会来找我麻烦的。”
“你不知道,”他心情沉重地说道,“我爱你的父亲。我们的观点也许不同,但是那没有关系,骨肉亲总是骨肉亲。而且,我听说有人破坏了你父亲车里的制动闸。”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人人都知道他为人正直嘛。”
“在西西里这算不了什么。他们对此一窍不通,只知道你父亲是家族的一员:我们家族的。我不希望他们在你身上得逞。你要带两名保镖。”
“无论如何不需要,”我说道,“我能照料自己。至少我在军队里学过那一套。”
“你学过如何吹大牛。”他说道。
“那是另一码事。”我反驳道。
“好吧,”他说道,“是不是让安杰洛和你一块去?”
“要是说我脾气不好,”我知道,“那么安杰洛更暴躁。他是你的儿子嘛。”
“但是他了解这一行,而且他会说西西里话。不管怎么说,他希望跟你同行。他也很爱你的父亲。”
“好吧。”我说道。接着我又提了个问题,“安杰洛不是到那儿去进行交易吧?”
我伯父扯了个谎。“当然不是。”
我考虑了一下。这确实没有任何区别。“行,”我说道,“我们一起去。”
我伯父比我聪明,我不需要保镖,但是安杰洛总是带着四个人,他们的短上衣内的腋下鼓出一件东西;由于安杰洛始终和我在一起,我们就有了保镖,在西西里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在马萨拉教堂举行的小型葬礼十分平静,只有几个人到场,虽然他们都被认为是我的亲戚,但我一个也不认识。当柩车载着灵柩巴勒莫并计划从那儿用飞机运回纽约时,我接受了亲戚们的慰问和拥抱。我父亲的意愿是能葬在我母亲的身旁,一切按他的意愿办理。
一个星期之后,当灵柩被安放在墓穴中时,我在一边伫立。我静静地将一撮土撒在灵柩上,然后便转身离开。伯父和安杰洛跟着我。
“你父亲是个好人。”我伯父心情沉重地说道。
“是的。”我回答说。
“你打算以后干什么?”我伯父问道。
“把书念完。我6月份就可以取得商业管理的学位了。”
“以后呢?”我伯父追问道。
“找个工作。”我回答说。
我伯父不再作声。安杰洛看着我。“你是个大笨蛋,”他说道,“我们有许多事是你可以干的。”
“合法的经营。”我伯父补充了一句。
“我父亲要我走自己的路,”我回答道,“不过我很感谢你们的好意。”
“你和你爸爸全是一个脾气。”我伯父大声嚷着。
我笑了。“不错。安杰洛跟你也是一个脾气。有其父,必有其子嘛。”
我伯父拥抱了我。“我们是一家人。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说道,一面看着他跨进自己的汽车,然而安杰洛转过身来。“你打算干什么?”
“我到城里有个约会。”他回答道,他对轿车招了招手。“如果你不介意,我跟你一起走。”
“好吧。”当汽车驶回曼哈顿时,我们俩一声不吭地坐着,直到我们进入城中隧道时,我才开腔。“我要感谢你陪我去西西里。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谢谢你。”
“没什么,”他回答说,“你是家族的成员嘛。”
我点点头,没有再吭声。
“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他说道,“他希望你能跟我们在一起。”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回答说,“我十分感谢。但这不是我要走的路。”
“行啊,”安杰洛笑道,“我始终感到好奇——你父亲干吗要把迪·斯蒂芬诺的姓改成史蒂文斯?”
“那样就和家族的姓完全两码事了。”我回答道。
“但是,史蒂文斯,这是爱尔兰人的姓呀。我可不明白。”
“我父亲曾对我作过解释,”我回答说,“所有的意大利人要改姓时,就改成爱尔兰人的姓。”
“那么你的名字呢,那可不是爱尔兰人的名字。”
“这是我父亲的主意。他希望我尽量成为一个美国人。”我笑着说道。
轿车出了隧道。安杰洛看着窗外。“让我在公园路和五十大街路口下车。”
“好哇。”
“想晚上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