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文帝七年四月二十三日,端王抵达,驻于桐城郊外。破军奉敬文帝旨意,前往接洽。
燕淄侯正同泽国的官员连日磋商,而破军虽受敬文帝信任,然而在朝中无官居无品。而将到而未到的帝国命运,正吸引住众人的全部希冀与忧虑,在这种患得患失中,原本并不是多么吸人注目的大事。
然而就在第二日,桐城的人们一觉醒来,猛然发现皇城被团团围住,而满城都是北晋士兵时,人人都疑在梦中一般,难以置信。这上万的大军,仿佛是平空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而晋军能够悄无声息入城的原因,只因当夜破军执令牌叫开南门,入城时突然发难,暗处隐藏的晋兵同时掩杀进来,直扑桐城各处驻军。晋军对各营的防备极为熟悉。京畿各营要么是措不及防,要么是力不能敌,一夜的工夫,局面就被全盘掌控下来。
晋兵困住皇城要求敬文帝投降,此外别无动静。但这足以使群臣六神无主,惊异失措。
敬文帝久病,早朝已经多日不上。难得这一日群臣齐聚,压着声音纷纷言论,却都是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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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就在那一天夜里,当青岚苍衍两人将破军带到面前时,端王是微微有些惊讶的。
破军昏迷着,身上虽然不见伤,但脸色分明有些苍白,加上面目端正俊秀,眉宇微微皱着,瞧来像个弱质少年。
易阖不惊讶破军不似武人,毕竟之前收罗过破军的情报,并非一无所知。而是青岚苍衍两人,苍洗眉角细细一道划痕,血迹未干。青岚倒是脸面周全,然而身上衣物有几处破损。两人在说着幸不辱命之时,都有点如释重负的意思。
燕淄侯一向不喜欢有人时时在暗处盯着自己,青岚虽是他手上一等一的高手,此次却没有一同入泽。易缜急急把他招来,足见对破军不肯掉以轻心。而苍衍跟随在他身边多年,底细自然知晓。原觉得虽是要活捉破军,但动用两人未免有些小题大作,如今看来倒不是多虑。
端王取过茶盏,往破军脸上泼了一杯。下人伺候得周全,落脚小村依旧半点也不含糊,茶水备得温热适口,并未能够将破军沷醒。易阖将杯子放回桌上,稍一想,吩咐:“弄醒他。”
苍衍往他身上踢了一脚,破军低低呻吟一声,带点茫然的睁开眼来。
破军清醒得很快,在看清座上的端王时微微一惊,却很快镇定下来,苍衍两人一出手,他便知道入了圈套,此时身落到这般处境,知道呵骂斥问都是无用,反而神色平静冰冷,不肯露怯。原本想挣扎起身,然而力有未逮,只能够勉强撑起身来,仰头同易阖坦然对视。
“我是易阖。”端王简简单单一句话,打破了这种静默。
“端王爷?”破军虽猜到眼前这名清隽沉静的中年男子大概的身份,听他亲口承认,仍旧有些惊疑。“两国和谈在即,破军奉旨前来,王爷为何要这么做?”
“我曾指点过易缜箭术,论起来也算是半师之谊。政见上我们确有不合,不过还没真正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易阖语气平静。“这么做是易缜的意思,你若有机会,可以去问他。”
一句话断了破军念想,易阖也不同他多作解释,稍稍一顿:“另拖禄に褪珏娘娘出宫,我也想请问娘娘下落。”
过得片刻,听破军慢慢道:“这与你何干。”他心里惊涛骇浪,脸上却越发沉静的不带丝毫情绪。
苍衍在一旁,听他语气不敬,又往他肋下踢了一脚。
破军额上一层冷汗,却抿紧了嘴不作声。
易阖瞧瞧他,向还想动手的苍衍道:“住手。”还要再说几句别的,一名亲信进来,在他耳边匆匆说了几句。
易阖皱起眉,微微有些不悦,然而并未多说,只吩咐青岚将破军仔细看押,让苍衍随自己出去。
端王只是在这庄子上随意挑了间宽敞的宅院落脚。一干心腹手下团团将院子围住,门口有几匹马栓在那儿。
端王走出几步,见苍衍正回头向房内看去。不由摇头:“易缜自幼备受宠爱,一向自视甚高而心高气傲,受些挫并非坏事。我不过是好奇而想看看破军,你不必抢先动手,我不会拿他怎样。”
苍衍跟在他身边日久,这时私下那点回护的心思被看穿,也不觉得紧张惊慌。只略有些尴尬地一笑,悄声道:“只以武学论,侯爷败在他手上,其实算不得委屈。”
易阖听出他话里那一分惺惺相惜的意思,也不曾生气,只淡然道:“哦。他年纪还轻,得你这般称赞,倒是个习武的奇才。”
“这不然。只以天赋论,他只算得中等,甚至可说并不适于习武。”苍衍道。“这人胜在执着坚韧,根基扎实。那身功夫都是花了别人几倍的精力苦练出来的。”
“哦?”闻阖微微有些讶异了,想了想:“这样的人,严刑未必能逼得他开口。”
苍衍乘机道:“王爷……”
“你别向我求情。”端王失笑,正色道。“一心一意要扳倒他的人是燕淄侯,你同我求情也没用。”
他当先向坐骑走去,边走边道:“你随我入城主持大局,这儿交给燕淄侯料理。”
苍衍一怔:“不是说好了侯爷留在城中应变?”
端王淡淡道:“李甫章将到此地,由燕淄侯却同他交涉要方便些。东西可备好了?”
定远郡主年轻时任性妄为,虽说做了娘之后